春耕是抢时间的一场战争,对于农夫来说,一年的所有指望,都放在了春耕之上。一旦春耕被荒废了,这一年至少六七成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距离夏收至少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期间,百姓会忍受如何高昂的粮价,苏轼连想都不敢想。但要是之前百姓购买了他的高价粮,百姓多半不会受到粮价波动的影响。甚至苏轼已经看出了苗头,今年百姓借贷的规模要超过往年。
更让他生气的是,他准备了百姓当年在粮食下来之前所有的过度口粮。
可是百姓却将他看成是官府掠夺百姓的财富。
要不是通判徐让也是极力想要惩办颍州大户,这时候恐怕弹劾他的文章都已经送到宫中,放在了太皇太后的案头上。
颍州城外,一望无际的都是绿色的沃野。头戴草帽的苏轼,顶着日头,坐在田埂上,看着远处忙碌的农夫。唉声叹气,一句接着一句,惹得高俅也很烦躁。
不远处池塘里的鸭子嘎嘎乱叫着,惹人心烦。
不得已,高俅只能用食物来愿意苏轼的注意力,佯装怒气冲冲的道:“恼人的鸭子,恨不得食其肉,煲其骨。”
苏轼迷惘的看向了在池塘中戏水的鸭群,撇撇嘴,嘟哝道:“食无肉,汤无味!”
要是以前,苏轼看到这副春意盎然的景色,少说也会赋诗一首,然后向赶鸭人采购两只鸭子,急匆匆的回家,让王朝云给他做好吃的。
可是现在,堂堂学士被愁的连享用美食的心情都没有了。
作为学士近前的高俅顿觉压力沉重,学士是什么人?
他是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吃老鼠,都要忍不住抓一只来试一试的主,只要吃的那个人表现出一副享受美味的陶醉感,他就会迫不及待的要吃。
可如今,学士被颍州的大户们给逼的连享用美食的心思都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轼也是内心烦躁不已,双手撑着膝盖,费力的站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才对高俅吩咐道:“回衙门。”
高俅也只能用他的方式宽慰苏轼:“学士,您也别太忧心。百姓的骂名都不是朝着您的,而是通判徐让被百姓在背后骂了个半死。”
苏轼长叹道:“骂他和骂我,有何区别?”
车还是那辆大板车,但是拉扯的变成了一匹杂色马,轻快的许多,也颠簸了许多。
反而不如坐牛车舒服。
好不容易回到衙门,饥肠辘辘的苏轼去了饭堂,却发现家里人都不在,只有老妻王润之在家,问起之后,妻子温和道:“都出门了,李逵几个受不住天天抄佛经,一有机会就往外跑。天不黑,根本就不敢回来。”
“朝云带着刘家的小女去绸缎庄看布料去了。”
苏轼觉得他堂堂一家之主,整天研究食物有点没志气,可是肚子咕噜噜的响个不停,只好坐在饭堂之中,等待妻子给他整治食物。
再说,李逵几个。
一窝蜂的冲出衙门,在街头闲荡。
这边瞅一瞅,那边看一看。
突然,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李逵听到有人似乎在交易粮票。
并不是所有的粮票都卖给了米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