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秦汉南北朝时期的寒门,那时候的寒门,是指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属于落魄贵族中的特有称谓。
可大宋时期的寒门,那是真的寒门。毕竟家里只要有人当官,六品以上就有大规率恩荫子弟,送儿子进入太学‘干部培训班’深造。就算是考不中进士,也能当官。只有在书院之中,基本上没有官宦子弟,出身最好的就是商人和大户了,这些人在官宦之家出来的子弟眼中能是同类吗?
连结交的可能都没有,更不要说尊重了。书院学子,才是真正的寒门子弟的去处。
给苏门子弟下套,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既刺激,又有面子的事。
此时此刻,首阳书院的学子们一个个都神情紧张的盯着林子的小道幽径。
“人来了吗?”
“大师兄,他们就在林子外头,要不让小弟再去催一催?”
坐在亭子里年轻士子剑眉星目,一席白衣飘然中带着高雅的气度,光看卖相的话,可能给人一种人中龙凤的‘错觉’,可是细打听,他家里是河南府做牲口生意的大户,让人忍不住想要掩住口鼻的冲动。当然,这位卖相好,也是会打扮的,至少看起来不像是肉铺的少东。
当然,也不见得是错觉,毕竟有才华的读书人,不同于武功高强的武人。读书人都是高傲的,真才实学的学子,看人的目光都是带着鄙夷的冷漠,身边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有胆量往上凑。
此时此刻,年轻士子抬手,舒缓道:“不必,人都来了,苏门子弟都是高傲的,他们可不会走。”
边上的士子讨好道:“师兄说的没错,前几日,苏过拿着学士的名刺来书院,穿着一身粗布衣料,看打扮,简直和山间樵夫没什么两样。没想到,一场比试之后,竟然我等都被羞辱了。今日他的后辈来书院,我等绝对不能放过。”
“我等读书人,怎么能以外表和穿着揣度人的才华?糊涂,愚蠢。”俊美学子心中暗道:“爷们家里是开肉坊市的商户,河南府,许州一代的羊肉,都是出自他家。可是在看小爷,能看出来是肉坊的少东家吗?爷们露相了吗?”
俊美学子剑眉微微挑起,随即又蹙眉成川,这帮没眼力的家伙,这么一说,还以为他们首阳书院没人了。被大的欺负,只能欺负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忒丢人。好在对方是苏门,苏门子弟在如今的大宋,名声是彻底闯出来了,官都不大,但是一个个文采斐然,着实不好惹。
他要不是实在气不过,加上师兄弟一蛊惑,真不想比这一场。
可是找场子就是这样,大的打不过,只能欺负一下小的,找回一点自信来。要不然,就是心刺。对武者来说,是心魔。
跟班的学子看师兄的面色不愉,顿时暗暗着恼,又说错话了。急忙补救道:“好在书院的赵教授,山长都默认了我们,要不是山长和教授们自持身份,没有下场,哪有苏过之后的得意?”
“那是,那是,莫让人小瞧了!”
俊美学子心中烦闷不已,为什么自己身边的跟班没有一个是灵性的,都是不长眼的玩意。真要是山长和教授下场刁难了苏过。等到苏过回到颍州和他爹苏轼一说,要是苏轼气量大些,也就一笑而过。可毕竟是亲儿子,保不齐苏轼气不过,万一真来书院找场子,书院中有一个算一个,那个是苏轼的对手?
有道是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可这老的太凶残,书院最强的交手,甚至山长都挑出来,不比文采都能知道,结局只有一个,跪地求饶。
只能由他们这些学子自发组织去刁难苏门子弟,不能闹大,一闹大,铁定玩完。
前几日,写文章输给苏过,已经让他心火旺盛,被一群不开眼的同窗跟班这么煽动了一阵,顿时心火腾腾的往上冒。可他是书院的首席大师兄,是所有人的榜样,人设不能丢。
淡然道:“学问一途,达者为先,我们技不如人,只能背后努力。今日也是为了几位学弟的脸面,不得不出此下策,此后,尔等可要刻苦加倍,才能有实力和天下俊才下场比试的资格。”
“谨记大师兄教诲,我等一定加倍努力。”
众人躬身作揖行礼,可见此人在首阳书院的地位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