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叹息了一声。
他没有哭出来,也不是可以忍耐。
但他还是感慨,觉得自己的勇气,真的不如老婆。
他记得很清楚,当妻子的病情日复一日加重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安慰妻子,人必有一死,孟昭也不认为人或者必须给自己找寻某种沉重的意义,有必要去追求什么重于泰山,他对妻子的态度,当时就是希望妻子能够坦然一些,不要恐惧,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妻子面临日复一日的恐惧,走到人生的终点。
当妻子终于闭上眼的那天,当把她的遗体送入太平间后,孟昭久久站在太平间外,不肯离去。当时他没有感觉到悲伤,也没有感觉到解脱,他脑子一片空白,当别人都以为他悲伤过度,劝说他回去休息的时候,他解释说害怕妻子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害怕。
现在回想起来,妻子未必真的有他想象的那么恐惧,或许真正恐惧的那个人,是孟昭自己。他只记得一次,妻子生病之后哭过,那是在半夜,俩人相拥无眠,妻子突然哭了,感叹自己命苦。
唯一的一次。
后来每当孟昭安慰妻子的时候,妻子反倒会安慰孟昭,告诉孟昭说,她其实不怕,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妻子不是勇敢的人,孟昭一直以为妻子只是在安慰自己。现在想来,或许妻子的心态真的比自己好,比自己勇敢吧。
“这是你妻子,跟你很配!”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孟昭猛的打了一个机灵,回头惊道:“你是谁?”
密闭的房间中,在自己心灵最脆弱的时候,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穿着一件很素雅的休闲的米色毛衣,配一条卡其色的八分裤,脚上踏着一双白色帆布鞋,头上扎着马尾。面容十分年轻,看着二十岁出头,可却有一股这个年纪的女性所不可能具有的某些气质,几乎浮现于外的高贵,如同老教授一般深邃的知性,高贵和知性相结合之下的淡定和从容。抛开这些优秀的气质,但是她的容貌,那也是万里挑一的皮囊。皮肤细腻的完美无缺,连一个粉刺,一条皱纹都没有。眼睛、鼻子、眉毛等五官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也很漂亮,结合的又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完美无缺的美女!
只是孟昭此时感受到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被这个女人怎么凭空出现在他身后这件事给惊吓到了。
“你怎么进来的?”
孟昭十分紧张,这种紧张,不是那种手足无措的慌乱,而是一种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高度戒备的本能,换个角度说,就是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
女人笑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怎么进来的也不重要。对你重要的,是我为什么回来?你不想知道吗?”
虽然是一个女人,可孟昭却丝毫没有觉得她气势上有半分虚弱,反而觉得对方气场强大的无与伦比,他只在一些久经沙场的老首长身上感觉到这种举重若轻,似乎对任何事务都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气势。
不过紧张归紧张,被对方气场震慑归震慑,孟昭已经从震惊中恢复冷静,尽管身体还在戒备,肾上腺激素依然大量分泌,此时的孟昭十分敏感,随时做好了应对变化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