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温暖明媚,不似冬日酷凛,街上桃李盛绽,颜色却不及小娘子们身上的衣裙。
锦绣阁中宛若百花齐绽的花园,馨香扑面,鲜艳欲滴。
刚下马车,卫锦悠便轻蹙了一下眉,疑惑道:“今日倒是奇怪,竟无一人戴面纱?”
各家小姐出行皆喜欢佩戴面纱,一是女子容颜不愿被外人所睹,二是面纱亦是装饰点缀之物。
少女爱美,不仅要比衣裙发饰,就连这面纱也有门道。
或精于刺绣,或点缀珠翠,总之是女子出行必不可少之物。
卫锦珠听了一笑,“大姐姐没听说呀?”
“听说什么?”卫锦悠不解。
卫锦珠笑着解释道:“最近那位魏公子满临安城的寻找一身穿蓝衣,面覆轻纱的女子。
闺秀们听了哪里还敢穿蓝色衣裙,便是面纱都不愿戴,唯恐招惹上他。”
卫锦悠抬眸望去,果然见姹紫嫣红之中唯独少了蓝色,这也显得叶清染愈加扎眼。
魏梓然是惠恩长公主嫡孙,身份尊贵不凡。
惠恩长公主与弘武帝一母同胞,姐弟感情深厚,弘武帝念其年幼父母皆逝,对他较为纵容,这也致使他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虽说不至于打家劫舍,烧杀抢掠,但也算“无恶不作”,临安无人敢惹。
是以即便魏梓然身份尊贵,相貌不俗,但众女仍避之唯恐不及。
“叶妹妹快去挑身衣裳吧,免得沾了晦气。”
卫锦悠拉着叶清染迈进了锦绣阁,目光轻扫了卫锦珠一眼。
叶清染今日正好穿着蓝裙,既是早知便该在府中提醒才是。
卫锦珠勾唇,抬手拂了拂鬓边的海棠步摇,含笑跟上。
锦绣阁除了招牌金缕纱外,其他的绫罗绸缎亦备受追捧。
只因其花样皆别出心裁,每每推新,便势必会引众家效仿。
锦绣阁讲一“精”字,是以价格不匪,能在此处挑选锦缎之人非富即贵。
见卫锦悠姐妹携手而来,交好的小姐们有说有笑的围了过来。
卫锦悠虽心急让叶清染更换衣裙,但也不好对来人置之不理,况且她也有心为众人引见叶清染。
有人瞧见了叶清染,开口问道:“这位小姐瞧着眼生,不知是……”
卫锦悠正要开口,卫锦珠抢先答道:“叶姐姐闺名清染,父亲刚把她从邺城接回来,日后大家可要多加关照叶姐姐……”
卫锦珠眉眼弯弯,笑得无害,卫锦悠却眉头狠狠一皱。
她这般说辞,仿佛在坐实叶清染外室之女的身份一般。
果然,卫锦珠语落之后,有些少女脸上立刻浮现了轻慢与不屑,即便卫锦悠开口为叶清染解释,众人还是一副任由你如何说辞,我都不信的模样。
毕竟如她这般年纪就精通医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一碧衣少女忽的开口,引来众人侧目。
少女身材纤长清瘦,尖尖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瞧着有两分凌厉。
卫锦珠笑道:“苍小姐也去过邺城?”
苍兰扫了卫锦珠一眼,语气淡淡,“就不能是在临安见的吗?”
卫锦珠一哽,暗暗咬牙。
她竟忘了苍兰的脾性,真不该接她的话!
苍兰不理卫锦珠,径自道:“那日我在街上瞧见你救了一个小乞儿。”
苍兰是左都御史府的嫡小姐,人送外号“闺中御史”,可想其脾性耿直。
人家说话是山回路转,苍兰是单刀直入,常常插的人呕血窝火,因说话行事因太过直接而与其他闺秀画风格格不入,是以鲜少有人敢与之亲近。
可此时见有趣事可听,众女便抛下往日成见,纷纷询问。
闻后都不禁讶然,“叶小姐医术竟这般高明?”
叶清染浅浅一笑,语气柔缓,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高明不敢,略通而已。”
叶清染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眸光清澈干净,皎皎如星,言谈行事颇有大家风范,瞧着如何也不像外室之女。
卫锦悠见状又趁机将叶清染为卫城诊病之事娓娓道来,众人这才知晓其中误会,更有人多望了卫锦珠几眼。
卫锦珠面上不露声色,双手却紧捏成拳。
该死的苍兰,真是多事,竟反帮叶清染正了名。
“始作俑者”却浑然未觉,苍兰只知人长这张嘴除了用来吃饭喝水,便是用来说话的。
只有些人用来说假话,她却只会说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事。
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卫锦珠一时难堪,她正思忖该如何找补,忽听外面传来男子张扬的声音,“你确定那女人在里面?”
卫锦珠粉唇一翘,面上阴郁皆无,眼中绽放出光彩。
她为叶清染准备的好戏终于上演了,得罪了临安第一魔头,叶清染别想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