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染行至威震镖局,只在门前顿足须臾,便毫无犹疑的迈步而进。
“这位小姐可是需要押送什么?”镖局内的活计都各个身材魁梧,很是壮硕。
“请问程昱程公子在吗?”
男子愣了愣,打量着叶清染,“您要找少东家?不知您是哪位?”
“叶小姐?”恰逢南风自外而归,在此看见叶清染不免诧异。
“这位小姐我识得,你去忙你的吧!”南风打发走了男子,请叶清染去里间说话,一边暗自庆幸主子将他留在了这,否则谁来给他救场。
南风为叶清染斟了一杯茶,开口问道:“叶小姐可是来寻少东家的?”
见叶清染点头,南风面露为难之色,叹声道:“叶小姐来晚了一步,少东家他昨晚便启程离开了。”
“程公子不是说今晚才走吗?”叶清染神色微怔,眼中有着她自己都未觉察出的失落。
“事出突然,少东家他也没料到,昨夜策马便出城了,连行李都未来得及收拾。”南风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就说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舍他其谁?
“竟是这般……”叶清染喃喃出声,她半垂着头,南风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知叶清染此番的语气是他未曾听闻过的。
叶清染沉了沉肩膀,似在无声叹息,她将几个小瓷瓶推至南风眼前。
“叶小姐,这是?”
“白色瓷瓶装的金疮药,黑色瓷瓶装的是解毒丸,这些便烦请你代为转交给程公子了……”
桌上的黑白瓷瓶犹如棋盘上的棋子,黑白分明,蓦然让她记起了那日午后的一盘棋局。
她的手微微用力,攥紧了手中的一枚棋子。
暮春,午后,榕树下,他以棋局为药引,开导她烦闷的心绪。
他将一颗棋子放在她手心,与她说“棋局落子无悔,但人生进退尽握在自己手中,莫要将自己逼得太狠。”
他似乎总能轻易看透她的情绪,却又小心翼翼的不越过边界,一点点温暖她心中冷硬坏死之处。
但棋局终有结束之时,无关胜负,只是茶会凉,人会走,短暂停歇后,依旧要回到各自的轨道上。
叶清染起身而去,心头巨石被挪走,失控的心绪重归平静。
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云淡风轻,万事皆无法扰其心声的叶清染、
可她又似乎不大一样了,因为她心中某处似空了一角,难以圆全。
……
抚云轩。
修长的手指捏握把玩着手中的瓷瓶,白瓷如他的肌肤,莹白如玉,黑瓷则如他的眸色,沉敛幽深。
“主子。”南风试探着开口,“您真的不再以“程公子”的身份见一见叶小姐吗?属下觉得叶小姐看着挺难过的。”
“不见。”苏御将手中的药瓶收存起来,语气淡漠而坚决。
一时不忍,只会乱大谋,程昱既是走了,便无需再归了。
“盛安堂中有何事要立即禀报。”还有七日便至宫宴,他要确保所有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苏御敛眸开口,用草枝逗弄着笼中的鹦鹉,牵唇淡笑道:“你这么笨,还是让其他人来教你吧。”
……
花凝露门前的戏台子一搭上,万柳街顿时热闹了起来。
有免费的戏看,有免费的茶水喝,家住附近的人都揣着一把花生便挤到了门前。
店门前如此热闹,便是未曾听闻过花凝露的人也都会驻足停留,询问一二句。
佟鸣忙着为看客端茶倒水,钱掌柜则站在柜台后敲打着算盘,最近店内花钱如流水,他看着委实心疼。
一场戏罢,叶清染起身而出。
众人正要散场,忽见一身段窈窕的少女自屋内走出。
少女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明净澄澈的眼眸,但仅仅如此,便已是十分赏心悦目。
这两日叶清染都会在戏曲结束后出来为众人讲解香料,宣传店内的香薰,甚至许多人便是为了这一刻才来花凝露前随人潮拥挤。
少女声音如同昆山玉碎,清冷之中更有清悦,闻如天籁,令人不禁更为好奇她面纱下的容貌该是如何绝色。
叶清染一如往常的简述店内的特色,视线轻轻落在人群中某一处,眼中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锋芒。
“本铺新开,一应货品物美价廉,凡是进殿的客人皆有礼物相赠,众位若有需求,还请赏光。”
语落,叶清染转身回了铺子。
门前的喧嚣止歇,众人渐渐散去,方才还将门前围得水泄不通,此是却门可罗雀。
这便是钱掌柜最为担心的。
香料铺子的受众本就小,偏生花凝露的地段还不算好,再这样下去先前赚的银子都不够赔的。
钱掌柜正想与叶清染商议,忽有一人迈入店内,钱掌柜忙放下手中的账本上前招呼。
叶清染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来人,嘴角微勾,抬手接过了佟鸣递过来的茶盏,掀开面纱轻抿了一口……
狩猎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