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师慢慢讲解着画作整体构架,和局部构图之间的逻辑关系,任何一幅美术作品,都离不开这一主题。
于单在全神贯注地倾听,专注和投入的样子,就像一位无比虔诚的宗教信徒一般。
牧民当然在看稀奇,但他们始终保持着沉默,绝不会轻易干扰到两位神灵般的画师,将眼前美丽的场景,一点点地变成了羊皮上呈现出的,完全相同的景致。
简直太神奇了!
牧民在心里发出了声声惊叹,草原、牛羊,还有远山和云朵,就像变戏法一样,全都“装进”了这样一张小小的羊皮里。
而且完全相似,只是尺寸变小了而已。
于单在用心临摹和勾画,初次写生,他的笔法和技巧还很稚嫩,根本无法逼真地重现原图的风貌,但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用着急,只要方法正确,不断去勤学苦练,你很快就能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来。”
雷少锋勉励着这位极有天赋,而且聪明好学的青年,他仿佛在于单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初学绘画时的影子。
正确的方法加上勤奋地练习,这是学习任何艺术,包括任何技能,都应该具备的优良品质。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捷径可以选择。
第一天的写生,伴随着日暮而结束,长时间地站立,保持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进行创作,对一个人的意志力来说,充满了挑战。
于单的两臂十分酸痛,手指也有些痉挛,这种疲劳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但他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时间浸润在他画出的每一道线条里,凝固在他勾勒出的每一块场景中。
小小的画布无疑倾注了他全部的思想,成为了于单脱离现实之外的理想世界......
母亲的肯定和鼓励非常重要。
当皇后阏氏再次打开太子的习作时,眼睛里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太子表达了自己美好的愿望,草原是我们的家,牛羊是我们的伙伴,蓝天是你放飞梦想的地方。”
阿母微笑着,他对儿子初次完成的写生稿,感到非常满意。
“阿母,师傅说,要想画出更美的画作,就需要鲜艳的色彩,而这些颜料都要从矿石中提取,于单不知如何才能得到这些颜料?”
于单的眼睛里充满着渴望,他希望聪慧贤淑的母亲,可以替他完成心愿。
“以前宫廷画师也用你说的什么颜料来作画,他们好像都是从西域购进这些原料,然后加工而成的。”
阏氏神态安然地坐下来,太子的性情完全不像大多数匈奴人那样,充满着强悍和好斗,她曾为此感到过深深的苦闷和担忧。
也不止一次提醒过太子,让他时刻铭记自己的使命,要始终肩负起拯救匈奴王朝命运的重担。
但一切似乎都没有按照她的意志来发展,于单“不爱武装爱红妆”,犹如女孩子一般柔弱而多情,让阏氏百感交集。
按说,太子性情柔顺、心地善良,这是多好的品质啊,可他偏偏又是匈奴国的太子,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成为自己,只能成为大匈奴的国家象征才行!
现在,阏氏再一次审视着太子,她的儿子,对绘画是如此心驰神往,如痴如醉,相信世间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阻止和干涉儿子的意愿。
“太子,于单,你难道真的不想拥有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