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烦人的乌鸦一死,世界都清静许多,他伸个懒腰,感觉身困体乏,很想睡觉。
倒也不奇怪,先是追着乌鸦跑了好远,一通搏斗后又掀巨石,感到疲累也很正常。
便找个平整的地方躺下,闭眼准备休息。
恍恍惚惚间,杨书突然皱了皱眉。
“不对啊,我本来就在家里睡觉啊!”
再睁眼,便看到了破旧的帷帐,方觉刚才的光景,不过是自己的梦境。
“唉……咋老做这种怪梦……睡都睡不好……”
困意跟着袭来,杨书翻个身,调整姿势,没过多久,鼾声又响了起来。
他这边睡得香甜,却不知遥远的关外,又生出许多事端。
……
……
春夏之交的大兴安岭,自然是个很美的地方。
层峦叠嶂中,绵延千里的树木随山势而走,阵风吹来,便如鲜活的绿色游龙,在群山中匍匐,不时发出悠远的吟啸。
可谓千山竞翠,林海听涛。
但夜晚的深山……就远没有白天那般温柔……
来自大悲禅院的老僧,正在其中行走。他把血色戒刀一挥,一颗大树便被拦腰斩断。那树流出许多鲜血,扭曲着发出骇人的尖叫。
老僧又斩一刀,彻底结果了想要截杀他的树妖。
正要继续赶路,忽的眉毛微皱,将戒刀横在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木剑携风雷之势,直刺而来。正撞在那把戒刀上。
咚的一声。
惊得鸟雀四飞,骇得蛇鼠乱蹿。老林子仿佛都活了过来。
一击过后。布衣老僧稍退半步,那木剑也倒飞出去,兜兜转转,落在一道人手中。
“我当谁有这么重的杀气,原是你这杀胚!”
那道人倒持木剑,手掐一个剑诀,语中带着怒意:“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以为是妖怪。”
老僧却不说话,摆开架势,血色刀锋直指木剑道人。
冷冽杀意,犹如实质。
风乍起,吹动二人衣角,下一刻,似刚才一般的响声如瓢泼大雨,震荡群山。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位佛道高人甫一接触,便做死斗,毫不留情。
那道人避过一刀,击出一掌,老僧不闪不避,抬手直对。
二人借力分开,各自回气。
道人手一翻,指尖夹着一张符箓,啪得拍在木剑上,刹那间雷光闪烁,在剑脊游走不停。
怒道:“修佛修佛,却修出满身的血腥气?”
老僧却缓缓收刀,气势又强三分,对道人说了第一句话:
“我本破戒僧,杀生斩业人。”
道人闻言冷哼一声:“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你杀孽盈宇,我便来做你的报偿!死!”
二人气势攀到巅峰,全力一击针锋相对。雷光血色都交织在一起!
正激战中,却有一个红袍人影突兀出现。
他皱皱眉。一挥大袖,刹那间狂风大作,有灵性般卷着二人飞到高空,分列左右。
僧道落地,都是眉头微皱,却不言语。
红袍人嘴角翘得老高,嘲讽道:
“道曰致虚守静,佛曰色不异空,你二人练功练了一辈子,就这点心性?”
二人闻言,各自垂下眼睑,收起兵刃,一做道揖,一行佛礼,却是异口同声:
“见过汤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