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上,宇喜多直家对此充耳不闻,安排过这件紧急,他心中微微安稳,道:“军情回报可知,敌军正在山外四里处的大田垣砦,其余支砦不知道情况如何。”
明石景季忐忑不安,道:“西面清江庄守军不过三十人,纵然没有失陷,恐怕也是遮拦不住。”儿玉党除了在山上和江岛渡分兵据守,互为掎角之势外,在大田垣、五乱石、清江庄等沿路之地也都是留有少部分兵力把守。
多有三五十人,少则七八哨探,本来也不是为了用作抵挡之用,而是为了能够及早发现敌情,庄为资夜半来袭,这些散兵游勇,不是为当场剿灭,就是束手就擒,还没开战,先少百名杂兵,算不上甚么好消息。
宇喜多直家摇了摇头,道:“敌暗我明,没有探明虚实的情况下,不能妄动。西面山道最为陡峭,若我是庄为资绝不会空耗兵力来攻,不过也很难说对方不会出其不意。”可说完后,还是点了两名武士,让他们带人前去协防。
明石景季心中一凛,听出了宇喜多直家的意思,要是敌军四面合围而来,不顾一切,催促强攻,龟山城必然危矣。
原本留守在仓敷、庭濑两地虽然无险可守,但同样道路畅通,真个惨败的话,仍可以往备前国方向撤退,不至于无路可逃。
龟山城要是守不住的话,三面环海,北面临敌,根本无路可逃,江岛渡口在手的话,尤可以收拢百十名残兵,扬帆出海避难,若是江岛渡口丢失,可就真得成了瓮中之鳖,想要保全住这条性命,当真是难之又难。
想到侄儿仅带十几人便去身涉险恶,不免心中戚惶,说不出话来,
宇喜多直家看了看剩下的诸人,点出荒川直景:“你且领兵前去北门把守,督促各垒守兵,多备些檑木、滚石,好做御敌之用。”
龟山城最适合军势仰攻的正是南面的贯木门和北面的石户门,强敌压境,宇喜多直家不敢相信备中一揆众的忠诚,所以派出身播磨国降兵的荒川直景前去弹压。
又叫来一名美作武士,命他带领一队美作国足轻协助防守,互为监视。暗中吩咐,盯紧那些播磨国的降兵,怕他们为了活命突然反水。
这两人先后领命而去,风中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越靠越近,马场职家有些抵挡不住,又败了一阵,已经快要退到山腰处的第三道壁垒处了,好在援兵已经赶往过去。
没有时间细想旁事,宇喜多直家手扶佩刀:“诸位,随我登高观战,以看马场美浓守破敌!”
马场职家手下兵卒也算善战,不想这么快就败退,可见来敌当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龟山城墙垣之上,布满了守城兵卒,火把一照,入眼一派仓惶神色。出阵合战,最怕的不是敌众我寡,也不是敌军凶猛,而是敌情不明、突然遇袭才是最能败坏军心、士气的事情。
宇喜多直家面色坦然,心中却是念头来回打转,思略概要如何能够稳定住一揆众的军心。
他登上残破不堪的望楼高亭,远远观望山中合战。
看不清楚,只见得棚户内微弱的火光内,两军兵卒绞杀一处,嘶吼怒骂,不断有大石从高处抛下,檑木横躺着顺着山道往下翻滚,想来当是己方足轻据守壁垒后方,以来阻挡敌军前进。
宇喜多直家命人尽量点起火把,掌亮风灯,使得儿玉党各队守军知晓城砦未失,只要城砦还在,便能稳住军心。
他很想亲自带兵突阵击敌,算下来已然三个月未曾亲自上阵杀敌了,虽然每日仍旧会忙里偷闲,苦练一个时辰的弓术,但终究不如上阵厮杀,来得酣畅淋漓,闲居日久,难免会有髀肉复生之感。
只不过他为数千一揆众渠帥,而非亡命相搏的寻常武士,心中只能盼望各队守军,能够不服所托,更希望马场职家处能够顺利击退来敌。
庄为资不知道在暗里筹划了多久,居然能够避开山下暗哨的探查,悄无声息地召集诸多豪族的军势,趁着大雨不歇,三村家亲处难以进军之际,突然来对龟山城发动破袭。
显然是自家有些小瞧这位备中守的能耐了,不过好在他还留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