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浦上宗景在国内兵力吃紧的情况,还派出这么一支军势过来,定然所图不小。
宇喜多直家等人翻身下马,他们身后三百名披挂甲胄的常备,列开阵仗,举旗欢迎。宇喜多直家叫了一名出身备前国的武士,上前通报,就说乙子庄代官宇喜多直家,带兵前来相迎。
宇喜多直家低声笑道:“飞驒守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做。你我二人,好好听听我那岳丈大人,究竟怀得什么心思。”
明石景季和宇喜多直家不同,宇喜多直家算是浦上宗景的侧近出身,如果不是其大度收容,委任重用的话,绝对不会有今天这般割据三郡的气候。
可这并不代表,宇喜多直家就会心甘情愿地唯命是从,好不容易夺得三郡之地,复兴宇喜多氏家业,自然不肯拱手相让旁人,哪怕对方是对自己恩深义厚的主公,也是一般道理。
明石景季所言:“谋夺三郡云云。”自不会是恶意猜忌,离间主从信任。战国乱世之中,别说主从君臣之间,就算是父子兄弟,一门亲族中,互相争夺残害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浮田国定为夺取家业,不惜勾结外人杀害兄长,不就是最好的明证。
宇喜多直家深有感触,笑容愈盛起来。他整束大铠,站在队列最前面的位置。
对面的马廻众驰奔得近了,先行的幌众呼喝令下,勒马停顿,分列转开,旗帜招摇,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驱马出来。
前边一人五十上下,面容削瘦,稀稀疏疏几缕胡须,隔着老远就能将此人认了出来。
中山信正哈哈一笑,隔着几十步远,提前下马,人为到声先至:“有劳相迎,不敢当,不敢当。三郎太过客气了,如此隆重的来迎我这么一个庸碌老叟,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哈哈,太见外了!”
“拜见岳丈大人!”宇喜多直家赶忙快步上前,撩起甲衣,就要跪倒。中山信正一把拦住,笑道:“快起,快起。来时主公特意交代,正是害怕三郎拘泥俗礼,这才让我个当岳丈的前来。”
把着宇喜多直家的手臂,上下打量,不绝口地称赞道:“三郎无愧是我浦上家七本枪之首!好一个儿玉党总大将!半载功夫,转战四方,先以军略诛讨浦上国秀,解救美作危局,而后又转进备中国,为主公打下三郡之地。原本主公因美作国战事不利,多加申饬国中家臣,岳丈我也是要被重重责罚,幸亏三郎一路在备中频传捷报,这才因此免去了责备!”
宇喜多直家身后,所剩无几的儿玉党旧部冷笑连连,显然这对翁婿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话中描述的那般要好,当初儿玉党为夺回上道郡的宛行,两家可是没有少私斗。
如果不是当初爆发了一场三千人规模的合战,震动半个备中国,高天神城内的浦上宗景多半也不会作出赐婚,希望国中两家有力国人达成和睦,停止内讧私斗。
宇喜多直家目光低垂,心中盘算往来,方才的话里,明显是透露出星贺光重已经向高天神城传信,言说是自己用计害死了浦上国秀,不过他对此早有预料。
若是当初直接返回高天神城的话,或许还会因此担忧惊惧,现在他兵强马壮,就算有人趁他不在,向浦上宗景进谗言构陷,浦上宗景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在腹背受敌的情况,惹来自己反叛。
看来派遣中山信正过来,正是想借着姻亲关系,来进一步笼络自己,顺带分化儿玉党为首的三郡国人众,眼下他与长船贞亲的等人的亲眷族众,多半还都在备前国内,不好撕破脸皮。
只要来人的所作所为,没有超过他的容忍,就能虚以伪蛇。
不管中山信正等人所来为何,宇喜多直家做足本分,在表面上来看很是从顺,恭谨对答,以不变来应万变。
中山信正见自己这位女婿貌恭而不心顺,倒也不在多言,转过身来,唤随他一起的那名武将过来,道:“人上了年纪,记性当真有些不好,光顾着和三郎你说话,竟忘了介绍。……这一位,岛村丰后守的爱侄,骁勇善战,先前救援三郎你的宛行乙子庄时,便是他驰行奔突,左盘右射於敌军阵中,生擒松田家的领兵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