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近处,才看清楚。为首几骑甲胄齐全,左边一个裹着赤色母衣,按刀前行,仰头大叫:“町内守军听着,俺是南备中守护代宇喜多和泉守配下家臣。奉另主公传召,为抗尼子军,从备中率军来援。为免扰乱城内百姓,现将军势驻扎在八里外的伊部庄。”
宇喜多直家的名号,守城的武士还是相当清楚,更知道他一年间在备中国打下好大一片家业,於是喊话问道:“你是何人?宇喜多和泉守何在?”
那骑马武士答道:“俺是军中足轻大将稻富祐通,这位是大田原长时大人。我家守护代言道:不得浦上大夫军令,不敢妄动,现在正领兵在伊部庄等候,特派俺前来通传。”
大田原长时虽然是家老,但毕竟是后来从播磨国方面投奔,年纪虽长但地位却不如延原景能,故而主动要求前去随从引路喊话。
“已有人前去报信,你且回去吧。在下守城有责,没有军令不能放你入城。”
稻富祐通和身边的大田原长时说了几句,也不走,拨马转到一侧。守门的武士既知其来历,也不驱赶,只是不停回望城内。
浦上宗景的军令很快就到,宇喜多直家名义上还是浦上氏家臣,浦上宗景不可能屈尊亲迎,大约为表达重视,来人的身份却也不低。
名叫浦上宗次,目前备前浦上氏为数不多的一门众,名义上的东备前守护代,以及高天神城御馆守备,论较起来可比宇喜多直家临时任命的南备中守护代,可要实打实的多。
浦上宗次和大田原长时来往亲厚,一个城上、一个城下,寒暄两句,当着稻富祐通的面,不便深谈。浦上宗次当即下令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引着十几名武士随从,出城相见。
浦上宗次身为浦上宗景的心腹一门,宇喜多直家为什么奉令前来,他心中一清二楚,看到对方并未亲至城下参觐,而是派了个家臣叫门,心中虽然不悦,面上倒也能做到和颜悦色。
同稻富祐通、大田原长时一边儿闲聊,一边儿辔马来到儿玉党军前。
只见数千人的军势、辎重列出数里,尤其是本阵的一千於名士卒,皆甲衣俱全、枪戈坚锐,队伍严整,军容肃穆。如林的旗帜前,立有十来个骑着马的武士。
中间一人年龄不大,头戴金饰月**兜钵,身穿黑漆涂五枚胴具足,外披青竹绣纹无袖羽织,英姿勃发,露出腰间悬挂的太刀。太刀的鲨鱼皮刀鞘色泽斑斑,不知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他那兜钵的角冲、前立的部分甚长,遮掩了面容看不清楚。观瞧装束,料来当是宇喜多直家无疑。果然,隔了二三十步远,就见他跳下马来,按扶腰间佩刀,大步流星地迎上前来,身后数十名旗本武士紧随在后。
他一边走,一边摘下兜钵胄盔,露出面容,年龄不大,看上去充其量二十七八岁。浦上宗次知宇喜多直家势大,此时看在眼中,也不由微微愕然,心想:“已有国主之姿。”也随着下马,欢笑前迎,道:“果真是你浮田三郎!”
可不正是宇喜多直家,宇喜多直家虽被任为守护代,但在浦上家中仍旧只是个卑位家臣,别说正经役职,就连家老之位也没得任,看见浦上宗次这位一门众,主动拜见:“末将南备中守护代宇喜多直家,见过左马助。有劳左马助来迎接,愧不敢当。”
他现在名义上还是浦上家臣,表面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尼子军未退兵之前,还是愿意承认浦上氏的主家地位。
浦上宗次等他拜倒行过礼后,才扶起来,道:“何必客气。咱们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主公命我前来,迎接三郎入城相见。”笑道:“本道三郎引兵围攻石山台,会有一番苦战,正欲请主公发兵支援,不想没有两日就接到城落的消息,当真是兵贵神速。”
“全是仰仗主公武运。”宇喜多直家恭恭敬敬向高天神城西侧御馆方向,连连拱手致意,这才回答浦上宗次,道:“我本也以为会有一场苦战,但石山城内守军有仰慕主公声威之人,於是开门献城,说起来我不过是幸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