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条,孙承宗就不是袁崇焕可比的,那便是孙承宗是帝师,是随时可以和皇帝沟通,只要在辽东干得好,将来迟早要入阁拜相的人。
这就意味着,他到了辽东,那些肯听他话的将领,都将对他马首是瞻,毕竟……他是个真的可以在将来提携你的人。
这就好像……县令和县丞可能会出现矛盾,因为县丞虽然官比你县令小一点点,但是你县令是没办法升我官的。
难道你县令还能提拔我做县令不成?你在知府衙门有人,我在知府衙门里难道没人?谁怕谁!
可同样是县令,如果这个县令以前做过皇帝的老师呢?这样背景深厚的县令,那么这县丞就非但不敢和县令的意见相左,不将这帝师的PIGU舔烂来,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能有幸和帝师同衙为官。
辽东那边有许多突出的问题,而张静一认为,其中至关重要的问题就在内耗上。
文武不和,上下不和,各边镇也不和,不和,就会产生推诿,就会相互告黑状,然后仇隙越来越深,甚至到势同水火的地步!
平时的时候还好,一旦到了战时关键的时刻,就成了建奴人可以利用的破绽。
他的答案很简单,要嘛派魏忠贤,要嘛就孙承宗,不然……迟早要出大问题。
毕竟巡抚和总兵官之间不和,绝不只是两个主官的矛盾,这将引申到各自的部属之间的矛盾。
想想看,自己的上司成了对方上司的眼中钉,恰恰对方上司斗垮了自己的上司,或者直接把自己上司脑袋砍了,换做是你,你还有心思打仗吗?
且不说这意味着自己一辈子都没法出头了,更惨的……说不定还要被对方打击报复,碰到这种情况,就可能出现哗变,或者干脆投靠建奴去了。
而这种情况……一直都在辽东大地上上演。
天启皇帝本就是极聪明的人,此前朝中许多人,都陷入了辽东巡抚人选上的口舌之争里,大家评价的都是一个人的品德以及能力,却极少有人用这个角度来关注。
这张静一的意见,却是一下子让天启皇帝豁然开朗起来,他道:“这袁崇焕……隔三差五上书,要嘛就是说大话,要嘛便是弹劾其他总兵官,朕只觉得是此人性子有问题。现在看来,问题的根由原来在此!”
说到这里,天启皇帝看向了魏忠贤,直接道:“魏伴伴,你下一道旨,诏孙师傅入京来,辽东督师的人选,朕还要斟酌,朕……还是想先见一见孙师傅再说。”
魏忠贤一听孙承宗要进京,真恨不得立即将张静一宰了。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可很明显,这时候不能宰,还得指着他来炼药呢!
天启皇帝却是不知道魏忠贤的心思,这时不禁感慨道:“朕从前一直算的是军事帐,可现在看来……辽东糜烂,倒也未必是能力的高低。”
张静一乐呵呵地看了魏忠贤一眼,横竖觉得自己死不了,索性大胆起来:“其实相比于辽东,最严重的,还是国计民生,卑下担心今年可能会发生巨大的灾害,眼下当务之急,是朝廷多囤积粮食,以备不测。”
“灾害?”天启皇帝诧异地道:“你连这个都会算?”
“这……”其实这事,张静一此前已经暗示过了,现在天启皇帝反问,他倒有点答不上了,想了想道:“卑下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算这个呢,只是……卑下觉得还是未雨绸缪为好。”
“听你的。”天启皇帝抖擞精神来,道:“朕想想办法,魏伴伴,现在库中可还有多少的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