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骂骂咧咧的尖细嗓音陡然一转,脸上泛起惊恐的神色,“王仲先,王彦范,尔要做甚,你们能有今日,都是咱家给.......”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四个宦官扑倒在地,四双手疯狂按上去,捂嘴、掐脖,死死将田令孜口鼻摁住,令他瞪大眼睛,四肢不停的挥舞,惊恐地看着一手带起来的宦官,从未想过平时对自己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奴仆,怎敢要杀他。
“反正陛下都死了.......我们几个都要死。”
“可我们想活啊......只有你闭上嘴,我们才能活的。”
“内相......对不住了。”
四人红着眼睛,咬牙挤出这几句,被捂住口鼻的宦官用劲最后的力气挣扎了片刻,四肢悬在半空停滞了一下,随后重重落在了地上、人的肩头。
呼呼......
见不再挣扎了,四个宦官松开手,其中一人伸手探了探鼻息、脉搏,这才重重喘息起来,片刻,他们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便看到九玉的那三个宦官,顿时起身匆忙上前跪了下。
“我等愿尊少监。”
三更天,皇帝宾天的消息陡然在皇宫里掀了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陈昭媛、田令孜一同被杀。
整个长安顿时混乱,听到消息的城中大臣纷纷套上官袍,急忙趁车出门前往皇城,然而此时皇帝才死,三门戒严,漆黑的街巷到处都是奔驰的神策军马队。
到的四更天时,明德、春明、金光三门已被李克用、朱温、郑畋手里的兵马控制,前两者似乎早有准备,听到消息那一刻,脸色显出惊色,不过心里多少盘算得失下,知晓这是懒得的机会。
早一步抢在王重荣、李思恭等人前面先将城门拿在手里,以至于后面的节度使想要入城都难以做到,甚至发生小规模的火并,不过好在王重荣与朱温有旧,并未直接出兵,在李思恭与他之间说和,待确切消息过来,再做打算。
还未到五更天,城中永安坊里,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径直向春明门过去,吱嘎吱嘎的车辕滚动声里,驾车的车夫低了低头上的斗笠,不时瞥向周围,听着隐隐约约的凶戾暴喝,以及马蹄声、脚步声,侧脸向着车帘压低了嗓音。
“大柱.....咱们能出城吗?”
“能的,那边是存孝守着,想要出去是容易的事。何况那两人受了我这么重的礼,哪能不表示一二?”
大春还是担心:“那他们会不会过河拆桥.......万一翻脸了怎么办?”
“只要人还活着,有利用的价值,他们就不会那么做,一个人没能耐,没有被人利用的价值,才会被抛弃掉。”
耿青宽慰了他几句,其实心里多少还是忐忑,计划推演都是完美的,但难免不会出现变数。
踏踏踏.....
果然,说到变数,就来了,大春听到逼近的声响,连忙说了句:“有兵马过来了。”
下一刻。
一连串马蹄声从马车行驶的街道侧面街口过来,举着的火把光里,有人眼尖,看到了行驶黑暗里的马车,“那边有马车经过,让他们停下来!”
声音中正威严,正要带麾下骑兵过去,视野那头的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脸来,令得那骑将忽然勒马,口中“吁”了一声。
“季常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