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要去庭州,不过镇远也在我的行程之中。”杨集微微一笑道:“我来镇远县的目的,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葡萄、葡萄干、葡萄酒、穹隆瓜、白叠等特产。”
杨师道为之一怔,随即又说道:“这些东西在镇远县不算是什么稀罕之物,前面三十左右的罗护镇就有白叠子、葡萄园、穹隆瓜,我带王叔前去一观。”
杨集大喜过望,连忙问道:“罗护镇可有緤田?”
杨师道说道:“緤田有是有,不过白叠子早已成熟,全都被百姓收走了,田里只有光秃秃的杆子。”
“不要紧。”杨集回头一挥手,向传令兵下令:“吹号角,让大家加快速度。”
号令吹响,队伍的速度立即加快了不少。
白叠也就是棉花、緤田就是棉田,早在魏晋时期,西域各国就已经从大食引入草棉种子,而西域各国气候炎热,十分适合棉花生长,加之生长期比较短,因此西域各国普遍种植棉花,西域人用棉花织出的白叠布有往返于西域和大食的粟特人收购,然后运回波斯和大食地区销售,只有极少的白叠布销往大隋王朝。
中原也有人在种植棉花,只不过它在中原存在生长周期长、取籽麻烦、纺织麻烦等等问题,所以长期以来,一直沦为大户人家欣赏的花卉,根本没办法取代传统的桑蚕、麻。
“王叔怎么忽然对葡萄、白叠等物感兴趣了?”杨师道说到这里,忽然双眼一亮,眼巴巴的求道:“莫非叔祖母又有赚钱门路了?王叔,你让我也投点钱吧?”
“杨景猷,你想多了……”杨集闻言无语,各个皇族人家也是吃俸禄的,除了特别受宠那几户,其他人并不比大商贾有钱,也和其他权贵一样,不可避免地经营了一些店铺,只不过他们的生意都由下人打理,自己躲在后面不露面。
老娘和他们不同,她是亲自上阵,所以在创业之初倍受指责、饱受非议,好在杨家没有什么长辈,否则她早就被迫中止了。
可是老娘颇有“横眉冷目千夫指”的气魄,完全不理会那些指责和非议,我行我素的发挥她过人天赋,成为商场上的女首富,现在论起做生意的本事,她绝对是一等一的赚钱能手。而那些“既当‘表’子又要牌坊”的人,见她赚到大钱,于是又争着想投钱吃利。
但是老娘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她出于对政治的警惕,始终没有接纳一人、始终吃独食,于是羡慕、妒忌、眼红的人就更多了,他们这对特立独行的母子也更不受人待见了。
“不是啊?”杨师道大失所望。
“自然不是,我说的是公事!”杨集看了杨师道一眼,继续说道:“在朝廷的移民计划中,庭州是二十五万户、瓜州和伊州各十万,按照一户五口来算,十万户就是五十万人口。年后会陆陆续续从各地迁来。百姓们到了这里以后,如果只靠耕种、放牧,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心也定不下来。所以我准备让他们在耕种、放牧之余,给他们增加一些赚钱的渠道。比如说官府可以组织百姓家中的剩余劳力开矿、冶炼、修路、筑城、挖水渠;而在民间,官府鼓励百姓种植瓜果、葡萄、白叠子,再以果实来酿酒、制干果、织布等等,然后由商人收购,运到内地卖。百姓的收入增加了,自然心甘情愿在这里定居,同时也能吸引更多人来边州定居。”
杨师道本来听得好好的,但听到“由商人收购,运到内地卖”这句话,内心一阵无语:这所谓的“商人”,还不是叔祖母?
不过他并非是因私废公的人,稍微思索一下,便说道:“我以前到益州游学时,打算写一首蜀锦诗,可又怕与事实不答,未免贻笑大方、惹人耻笑,于是就去几个丝织作坊观看,我发现做工的人,都是贫寒人家的女孩、妇人,每年农闲时节,她们都去大户人家的作坊剿丝织锦,一天收入三四十钱,一个月也有挣到五六吊钱,而手疾的熟工,一个月甚至可以挣到一两贯钱;熟工挣到的钱,比一名青壮挣到的还要多。不过我认为种植瓜果来酿酒、制作干果还行,而白叠布未必能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