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愿为之哑然,在他们眼里,只要能守住门阀世家的特权,不被一点一点的摧毁殆尽,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反之,若是千年传承的家族在他们手中没落崩溃到泯然众人,他们就成为整个家族的千古罪人。况且他们又不差名利,岂能因一时之利而放弃长长久久的大好特权?
但是活字印刷术、油墨现在风行天下,如果说不印制,郑氏必将形象大跌,如果说印制,那肯定又是不行的。
一时间,左右为难。
怫然道:“我郑氏诗书传家,岂能操此贱业?卫王将我郑氏比作商贾,过分了。”
这小狗,简直就是在骂人啊!
杨集嗤的一笑:“郑氏自古以来就以经营南方丝绸为主,每年所获之利,高于关中商贾总和之数倍!郑氏不是商贾,谁是商贾?你们郑氏其实就是大隋大商贾!如今却反过来贬低商贾,将自己划入高高在、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典范……本王活了这么久,不要脸的人见过太多,但是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实乃生平仅见!”
杨坚心中大快,果然不愧是我家金刚奴,这骂人的能耐天下难及!
差点为杨集的话鼓掌叫好了!
他虽然不得不重用士族,可是对士族阶层这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无耻行径十分厌恶!他们在标榜纯粹士族血脉并以此为傲的同时,哪有真正“耕读传家”的士族?
一个个口口声声贬低商贾,可是哪个士族都靠经商积累大量家业,过着钟鸣鼎食的奢靡生活的同时,还能用大量金钱去结交同盟、拉拢各方势力。
金刚奴就是金刚奴,这脸打的“啪啪啪”的响啊!
郑善愿勃然大怒,道:“卫王,焉能如此辱我?”
杨集面对暴怒的郑善愿,八风不动,只是冷笑着说道:“理越辩越明,道越论越清。没有激烈的思想交锋,就没有办法对自身进行深层认知。郑博士你且听听,本王哪句话辱了你?说得有理,本王当朝给你跪地磕头赔罪。”
“你……”郑善愿气得满脸赤红,狠狠瞪着着杨集那张挂满了讥笑的脸,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这小子!
实际上从南北朝至今,商业就已经成为不比农业差多少的庞大产业,只是其中庞大利润都统统世家门阀的库房,世家门阀之所以努力在政策上推崇“士农工商”,无非就是为了继续垄断商业、吃独食。
而比起恼火的山东士族大臣,关陇贵族大臣却是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们的根本是军队,泛滥的书籍虽然也令他们深受影响,但受损的利益远不如山东士族,也知道山东士族比他们着急万分,是以这些精明的老狐狸都躲在背后,等着山东士族跳出来反对。
关陇贵族自然也是家家户户的经商,但他们却没没有到处宣扬商贾贱之类的话,也不以经商为耻。但世代经商的山东士族一边努力的以“士农工商”的社会架构为由,保持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一边以“士农工商”的社会构架、涛天权势垄断商业;另一边又在大骂“商人低贱”、“商人重利”。毕竟大家利益相同,所以关陇贵族有时候也会跟着叫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