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笑着说道:“老夫本来就是孤臣,再当一次又何妨?”
杨集看了手中的名册一眼,向高颎说道:“高公大智,有舍才有得,我一定交给太子,让这些名册落户于所在的州县。”
“多谢了。”高颎行了一礼,继续说道:“老夫寒士示威的这段日子里,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寒士的力量,若是一位帝王能够把寒士、底层百姓整合起来,必将形成一股改天换地的可怕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天下世家形势堪忧!”
“所以高公把这些奴隶放良了?”杨集笑问。
“正是如此!”高颎十分坦率的说道:“老夫担心高家成为下一个倒霉的家族,所以先行一步。”
“照你这么说来,现在已经有家族倒霉了。”杨集沉吟半晌,又问道:“现在有哪些世家门阀倒霉了?”
“自然是博陵崔氏了。”高颎看了杨集一眼,说道:“当你把犯官名单公布以后,博陵崔氏祖宅都被寒士包围了,惨遭口诛笔伐,在士林的口碑、地位大跌。他们在官场方面上的势力也遭到了洗清,除了崔仲方和那些犯官以外,另外还有一半以上的子弟被罢免,博陵崔氏势衰之势已经无法避免。”
杨集并不关注凉州之外的地方官场,所以并不知朝廷已经对博陵崔氏下手了,又问道:“在这场对博陵崔氏的大清洗中,你是不是代表渤海高氏出手了?”
“老夫早就与渤海高氏没有什么关系了,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往来,所以他们是不是出手了,我不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当起了看客。”高颎解释和强调完毕,才将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如今的博陵崔氏,处于墙倒众人推的惨景,所以出力的世家门阀不在少数,谁从中得到好处、谁就是出力的人。现如今,博陵崔氏恐怕恨透你了。”
“我无所谓的!”杨集笑了起来,说道:“谁获利最大?”
“清河崔氏!”高颎幸灾乐祸的说道:“五姓七宗之中,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虽然分割太久,但毕竟是同一家人,所以他们在竞争第一士族之余,也有同气连枝、同进同退之谊。可即便如此,两者亦是有所区别的。”
杨集微微点头,对于二崔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分割之后,博陵崔氏处于范阳卢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渤海高氏的包围之中,往哪边发展都受制重重,他们进军的主向方向是西边的并州,与衰弱的太原王氏竞争并州北部,但却遭到了与王氏关系好的卢氏狙击了固有的地盘,于是博陵崔氏跳过了河北,改向青州、兖州方向发展,而这里,恰恰又是清河崔氏的固有地盘,所以两者在利益述求方向出现了巨大的纷争。所以清河崔氏在博陵崔氏名望大减之时,吞食博陵崔氏地盘的举动无可厚非。
虽然最终还是落入了崔氏之手,但博陵崔氏毕竟是另外一宗了,他们岂能原谅清河崔氏的落井下石之举?而二崔本就存在的矛盾和裂痕,极有可能因为这场利益之争进一步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