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夫蒙灵察在第一时间接见了孙秀荣。
不是因为他在胡弩镇、纳伦盆地先后立下了令人震惊的功劳,那什么拉鲁多吉、哥舒力微的死亡与否,对夫蒙灵察来说完全不值得一提,整个象雄部落、纳伦部落都灭亡了他也不会正眼看一下,他震惊的是孙秀荣小小年纪就能建立这些功勋。
对绝大多数像夫蒙灵察这样的大唐边军将领来说,周围的部族不过是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勋和财宝罢了。
但像孙秀荣这样的人来说就不同了,虽然大唐极为重视官位,每一类的官员适用什么品级极为严格,一般情形时绝对是宁缺毋滥,策勋几十转,能做到“入流”的从九品下以上的官员是非常难得的,虽然军队里升迁容易一些,但以孙秀荣的年纪在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做到从六品下的羁縻州司马之位还是十分罕见的。
对于这样的人,就不能像普通牙兵那样对待了。
一大早,夫蒙灵察就来到了大校场,罕见地亲自主持了疏勒镇唐军的晨练。
回到府邸后,他很快接到了自己的亲信毕思琛汇报的讯息。
夫蒙灵察有些踌躇了。
对于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区区一个孙秀荣根本不值得让他投入更多的精力来应对,现在的他连已经崭露头角的于阗镇副使,实际行使正使权力的高仙芝都没放在眼里,遑论其他人?
放眼整个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真正让他有些忌惮的只可能是节度使盖嘉运,监军大使李辅国、边令诚,以及两位节度判官,由于节度使府的长史同样由国内高官遥领,司马一直空缺,首席判官独孤峻也让他有些小心,其他人,还没有达到让他打起精神来对付的地步。
“这样的人是打压还是重用?”
夫蒙灵察在思考较为重大的事情时,习惯于将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沉思。
他虽然是高度汉化的党项羌人,但早上就着奶茶吃胡饼的习惯依旧保留着——此时的茶叶已经出现了,但用在奶上正是它的主要途径之一,现在还没有“茶”这个字,“荼”(苦叶子)是它现在的名字。
他一边吃着一边皱着眉头思索着,半晌,一大碗热腾腾的泡在奶茶里、撕成碎末的胡饼吃完后,夫蒙灵察的思索也有了结果。
他立即召见了内行官兼判官王滔。
对于夫蒙灵察来说,他考察一个人能不能用,只有两方面,一个自然是忠心于他,在此基础上才是能干,至于什么品行、操守,在没有明显违法乱纪的前提下,在天山南北七镇远离本土,某种程度上宛若“土皇帝”般存在的高级官员来说并不特别重要。
这个为官之道不光是夫蒙灵察的做法,也是几乎所有执掌安西的高级官员都会做的,当然了,忠于大唐是他们的底线,除此之外一切都好说。
王滔进来后,夫蒙灵察歪坐在地毯上,心里却在想着:“王滔是进士出身,能够屈尊来到我这里担任判官兼内行官,虽然与大多数官员有些格格不入,但终究能力、见识高出一筹,就算不在我这里任职,到任何地方迟早会出人头地,倒是那封常清,能力超群,可惜出身太低,能做到眼下整个官职已经到顶了,除非改任军职”
“孙郎回来了”
对于王滔,夫蒙灵察倒是单刀直入。
“哦”
“他带了一个队的骑兵”
“我也看到了,都是十五岁左右的毛孩儿”
“哦?你是怎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