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呵,说实话,对于朝廷暗中下令各部在呼延山埋伏围攻碎叶军一事在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孙秀荣此子虽然胆大妄为,但自从其正式从军以来,所作所为并没有对大唐有哪怕一丁点伤害,反而多立功勋”
“在葱岭守捉时,原本需要疏勒镇千里迢迢每年花费三个月往返运送粮食,运送的粮食在路上就要消耗一小半,孙秀荣在葱岭成功种下粮食,让其能自给自足,就这一项,就为大唐每年节省大量人力物力”
“在胡弩镇时,若是没有他,眼下整个魏龙国已经与大小勃律连成一片,要知道,这些地方的百姓风俗、信仰与吐蕃相差无几,若是连成一片,大唐再想上下其手殊为不易,但孙秀荣以区区一百多骑就歼灭了吐蕃国设在象雄万户府的千夫长拉鲁多吉,并扶持已经亡国的魏龙国王族后裔复国”
“有魏龙国在前面挡着,大小勃律便只有臣服大唐一途,大唐就能在西海一带与吐蕃人放手一搏”
“纳伦地,原本是划给大唐盟国拔汗那国管辖的,孙秀荣去之后让其成了大唐羁縻都督府,最后干脆让南弓、哥舒两部成了大唐直接管辖的部族,之后怛逻斯、碎叶城的事情在下就不多说了,都是以少胜多”
“成立碎叶都督府后,大唐对其支应的也就是一千府兵,些许战袍和弓弩罢了,而有了碎叶川都督府的存在,原本强大的突骑施一拍两散,苏禄死后实际上以莫贺达干最大,但都督府收复碎叶城后整个七河流域的形势顿时为之一变”
“可以说,莫贺达干一死,加上已经投靠大唐的胡禄居部、哥舒部、弓月部,原来的西突厥余部想要再给大唐造成威胁起码还要十年才行,用极少的代价,为大唐边陲换来十年的安定,用怎样的功劳来奖赏也不为过”
“可是我听说此人不大接受都护府的管束,喜欢恣意妄为……”
“那肯定是有的,毕竟是少年心性,何况,都督府偏隅于本土之外,距离最近的拔焕城也有两千多里,若是事事都要禀报,岂不是贻误了战机?何况,孙秀荣在发动时还是同时派出快马进行了禀报的”
“……”,郭子仪欲言又止,李泌笑道:“我知道军使想的是什么,是的,孙秀荣,一个契丹叛军之后,终究是汉人,却能在短短几年中在西域创下偌大名头,所作所为,早就在包括节度使夫蒙灵察在内的诸公之上,更令人惊惧的是……”
李泌自己用到“惊惧”这个词时,自己也暗自感叹了一下。
“他竟能在各部族之间自如地游走着,还精通漠北诸部巫祝仪式,寻常部族,就算放在强汉时代,班超、陈汤等在的时候,对于中原王朝,敬畏多于怀恩,中行曰、张宾等人,以身伺胡,都是以谋士、宾客的身份”
“孙郎却不同,他好像生来就精通部族事务似的,他自然利用了大唐的威势,但主要还是靠自己,眼下在碎叶川都督府,诚心投靠他的部族有几万户,孙郎拣拔其精壮编成碎叶军,虽然还在大唐的旗帜下面,但终究不像浑部、党项羌,大唐能够牢牢地控制”
见到李泌并没有避讳这一点,郭子仪也点点头,“却是如此,寻常部族,若是没有足够的丁口,足够的兵器和甲胄,任谁也不能做大,但此人两者兼具,朝廷自然有些小心”
李泌说道:“这次孙秀荣轻易挫败四部埋伏、围攻,距离丰州已经不远了,按照朝廷的安排,他是要去霫部的,霫部,在契丹、奚部、渤海、室韦的蚕食之下就要消亡了”
“漠北、漠南之地不比西域,形势更为复杂,大部落更加众多,其中不乏像渤海、契丹、回鹘这样的极为剽悍者,无论哪一部做大,对中原都是极大的威胁”
“因此,若是孙秀荣能够平安抵达霫部,以其以往的履历,很有可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同时以他好惹事的风格,又必定会将漠北漠南诸部的目光全部聚到他身上,那样一来我大唐也会一身轻松……”
“再者,就算孙秀荣的碎叶军能够平安抵达东受降城附近,还有怒皆部、突厥人以及奚人需要他去化解,你等是大唐正式任命的官员,若是在丰州这里就将其挡下了,就不怕天下的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