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微笑道:“高士廉曾是治礼郎,臣乃礼部尚书,怎么会不知道他呢。”
“更何况臣未从瓦岗之前便与高士廉有旧,更何况大业十四年,割据城池的钦州刺史宁长真率军攻打交趾时还是他高士廉力劝交趾太守丘和不降,因此丘和据城而守,击退宁长真,如今高士廉在交趾为行军司马。陛下,高士廉才华横溢,屈身交趾实乃屈才,臣愿写书信一封,请他弃暗投明,为我大隋尽忠。”
“好!”
杨侗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他原本是要处理郑公府的,竟然从裴仁基那还套出一个高士廉来。
“陛下!!”
他们俩这儿说的正热火朝天,段达实在是压不住心里那股火了,在他印象里,自从王世充诛杀元文都驱逐洛阳五贵一家独大以来,小皇帝就是个唯唯诺诺的角色,如今怎么敢明知道自己代表着郑公府却如此置若罔闻?难不成,他已经不在乎提兵在外的王世充了吗?这股底气又是从何而来啊。
“陛下,太尉劳苦功高,就说是为大隋二次开国也不为过,因何有功不赏,就不怕伤了众朝臣的心么。”
杨侗慢慢转过头看向了一直站在朝班之外的段达:“陈国公,朕可有说过免除对太尉的封赏?”
裴仁基接话道:“陛下不曾说过。”
杨侗继续道:“那如今太尉可否回到洛阳?”
裴仁基接着回应:“回禀陛下,太尉正在虎牢关休整。”
“那陈国公这句有功不赏是什么意思?”
“朕在与裴尚书商议殷州、榖州、熊州的管治大事,难不成你要看着太尉亲手为大隋打下来的疆土无人治理,百姓归隋以后没有父母官,如此一来与流离失所何异?连先后缓急都不顾了么!”
“还是朕在陈国公心中是个赏罚不分的昏君?”
杨侗看着段达在殿中面色难看,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道:“不对啊,朕要封赏太尉与你有何干系?”
段达应对有节道:“陛下,太尉入宫救驾、斩杀元文都之时,是陛下准许郑公开府纳将,臣身为郑公府臣,替太尉申功有何不妥。”
“更何况太尉替大隋二次开国,功高震天,本就不是吏部可议,臣在朝堂之上提及,让陛下与重臣商议哪有不合规矩之处?陛下为何大动干戈,怒气冲冲的宛如臣要造反一般?”
听到这儿,杨侗笑了,尽管心里明知道他就是来造反的,可是这话还是不能说出来。
“原来身为郑公府臣就可以不尊君上,好,好,好,那你说说郑公此次功绩该当如何封赏。”
“臣请陛下封太尉为郑王,加九锡假黄钺!”
四月初一,本该是和风徐徐,天地间生机盎然的时候,但段达这句话说完,杨侗仿佛闻见了风中飘荡着的血腥味。
那时满朝文武都在看着段达,是个人都知道自古请九锡假黄钺者都是反贼,这个时候你段达为王世充请王爵、加九锡假黄钺的意思还不明显么,谁听不出来此刻所释放出的政治信号为‘王世充功高震主要取杨侗而代之’。
唰。
杨侗站起来了,手扶腰间天子剑一步步由龙书案后绕出,慢慢走下台阶。他的目光里有火,那烈火在熊熊燃烧,自昨夜罗士信率军出城侦查得知有人在紫薇宫附近伏兵一万开始,这股火就没消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