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二年九月的一天下午,开封城中最近哀声一片的肃王府突然中门大开,
前几日落马重伤的肃王赵枢精神抖地从府中步出,登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缓缓朝宫中驶去。
离皇宫最近的那座丰乐楼上,一群食客老饕听说已经在家蹲了一月的肃王终于舍得出府,都纷纷离座趴到窗边。
看着肃王身手矫健地从车上跳下,手上轻松地捧着一个两尺见方的锦盒,这些酒客各个兴致大起。
“你们说,肃王这次到底准备了什么?敢号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听他吹吧,上次他坠马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还敢信口雌黄,在太子面前出风头,我看离他下次坠马不远了。”
“嘘,你才信口雌黄,再敢胡言乱语,仔细了尔的性命啊!”
“嘿,我看肃王这次是摔坏了,发了颠,只怕要引得官家不喜,以后……哎,不说和,喝酒喝酒。”
下个月就是当今天子、大宋道君皇帝、肃王生父赵佶的生日,今年十八岁的五皇子赵枢自然要给这位官家爹爹送上一份生辰贺礼。
他知道赵官家喜欢奇异珍玩,数月之前就派人南下,花大价钱从杭州、睦州等地买来了不少字画、古玩、奇石,其中居然还有一副东晋顾恺之的真迹《司马宣王并魏二太子像》。
买到这么多好东西的赵枢心花怒放,在跟一群好友打马球时颇为得意,扬言自己送的这份大礼当世无对,一定能得到爹爹的喜爱。
可那天马球场上,赵枢正跟一群好友打的起劲,突然听闻手下气急败坏地报告说押运生辰纲的杨志反水,伙同贼寇将生辰纲尽数劫走,连一个铁钱都没给赵枢留下。
十八岁的赵枢哪里经历过这种打击,他两眼一闭,咚地一下就从马上翻落,摔得头破血流,被人七手八脚送回府中请高手医官调治,所谓天下奇珍也就成了笑话——
大多数人认为,赵枢这次花了府中的大半积蓄,而且离赵佶的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也来不及再去搜罗珍宝,
这次也不要想着再在官家面前出风头,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不错了。
可让众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据说已经摔得失忆的赵枢突然又活了过来,而且他放出话来,这次又觅到一件珍宝,绝对能独占鳌头,赢得满堂彩。
现在大家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头硬还是嘴硬,还是单纯因为摔得太厉害产生了什么幻觉。
反正他现在牛都吹出去了,若是那件锦盒里面装着的东西不过是一件凡品,估计以后他也别想在官家面前出风头,不削减他府中用度就已经是官家胸怀宽广了。
似乎感受到远处围观群众的窃窃低语,赵枢缓缓抬起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在心中默默念道:
“你当老子愿意给这皇帝老儿送礼,这次真是老子个人积蓄啊!”
丰乐楼上的老饕绝不会料到,这个手捧锦盒的肃王早就不是一个月以前坠马重伤的那人。
准确的说,一个月之前,他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基层公务员,刚刚在老领导的安排下赴下基层历练,为日后的工作积累一些经验。
虽然跟所有的年轻人一样,赵枢也曾想过自己屹立潮头,封侯拜相,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但也跟其他年轻人一样,在经历了社会的种种之后,他早就抛弃了儿时的幻象,准备老老实实完成基层的历练,好好为一方热土服务贡献。
不幸的是,他兴冲冲地背上自己的旅行包,却在下乡调研的时在山间遭遇一块天降落石,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屋之中,
身上的装备还在,可周遭的种种却完全换了模样。
隔着门缝,他见外面的众人都穿着古装剧的服装,一时不知所措。
冷静下来之后,他赶紧回到床边,四下搜索找出几件衣服,笨手笨脚地穿在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出门,想找人套套自己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