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枢:……
蛤,什么情况?
大宋的官员不管是刚直犯上还是舔狗一条,基本的礼数都是十分到位的。
这刘豫的履历里明明显示此人是元符年间的进士,就算此人的人设是刚而犯上,也不至于在赵枢的面前自称“本官”,这基本尊卑都不要了?
他盯着刘豫看了半晌,见刘豫微胖黝黑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眼中分明露出几分畏惧和退缩,这才心中大定。
什么玩意?
如果这人还真是刚直之臣这种大宋保护动物,赵枢也不介意他言语上的失礼。
不过从之前的资料和方百花的指控来看,此人应该就是个十足的昏官,赵枢自然也不会给他面子。
他板起脸来,寒声道:
“刘察访好大的官威,看来在两浙路混的不错啊,也不知汝这察访使可察可访啊?”
刘豫挪了挪身子,颇有些紧张地盯着赵枢。
他倒不是不把赵枢放在眼里,只是他最近已经听说了赵枢在扬州、苏州的一顿骚操作,干掉朱勔的事情。
作为两浙路的险要,刘豫自然跟朱勔勾搭颇多,一直很担心被算做朱勔同党处置。
而且这次方腊之乱,他这个察访使屁用都没有,一路疯狂转进,肃王处置他都不需要用朱勔同党的理由。
紧张之下,他已经全然想不起半分礼数,强装镇定的模样反而让他破绽大露,如小丑一般。
“我,我……”他见赵枢动怒,脑筋飞转,赶紧避重就轻,只说自己逃跑的话题,“回大王,我在两浙做了不少事,只是乱民起的飞快,我这才回了杭州。”
“很好,”赵枢微笑着把刘豫之前送来的种种文书摊开,叹道:
“不作为只是个庸官,我大宋也不缺萨比,但本王察访民间,听闻朱勔强征花石之事刘察访曾多多袒护——
呵呵,当然,这只是那些人的一面之词,本王这就想问问刘察访,此事的真相到底如何?”
之前在苏州的时候,就有人指证说朱勔除了强征花石,还到处搜刮各种奇珍异宝,百姓有人告官,便被朱勔收买官员,反将告状的百姓打为乱民处死。
赵枢翻阅层层文卷,果然发现了一件非常毁灭三观的事——
在介绍仙居吕师囊之乱的文件中,刘豫曾经得意洋洋地向陈建表示他早就知道之前告状的人是乱民,果不其然他们居然杀官造反。
刘豫还借此事介绍了一下自己当年的成功经验,他自己说当年征收花石时有些百姓非得说朝廷是没有给钱,是巧取豪夺,不想交出自己家的宝物。
两浙路的差役、应奉局的官员被这些乱民告了,因此闹将起来,是刘豫果断出手处置了那些乱民,以造反为名打死了几个,这才让乱局没有扩大,征收花石、宝物的工作又能顺利开展。
一群官吏闹,然后把百姓弄死……这是什么行为艺术,赵枢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把顺序看反。
当然,赵枢不知道大宋还有五千乱民谋反斩首万人的往事,不然这会儿估计也不会这么惊讶。
这白纸黑字写着的完全不是人话,赵枢递到刘豫面前,大概刘豫也觉得一群官员、差役状告百姓的说法有点生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听说赵枢害死朱勔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好,等赵枢来到杭州后,他更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生事,只是他没想到赵枢居然会以此为借口声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