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昨夜有一位樵夫拾柴回家,到家时才发现有一只鸭子停在背上,大夫查证,确定他感染疠疫。这应该是最新的病患。”
“带我去看看这位樵夫,有个办法可以一试,或许能找到线索。”
疠疫病人被集中安置在一处村落,村子前后左右都被栅栏围上,外有拒马,每一个进出口都有士兵严防死守,杜绝有人随意进出。
士兵们都以药水洗过的布蒙面,一个个表情严肃。
青羌出示了身份牌,他们这才抬开拒马,让出路来。
吴奇走入村子里,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声音都来自于村内一座座小木屋和泥巴房子。村庄里来去的都是士兵,他们禁止病人离开小屋,村里弥漫着沉重的紧绷感。
“这里。”
青羌推开一扇门,示意吴奇进来。
樵夫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叫徐旱,身体结实,肩胛有力,脸上有一圈胡子。只是此时他躺在床上,不住咳嗽,看起来极度疲倦。
“这是监幽卫舍人吴道长。”
青羌对徐旱稍作介绍:“此次吴道长来,就是要找出疫鬼,彻底根除疠疫。需要你的配合。”
徐旱吞了吞唾沫,想要坐起来,声音沙哑地说:“道长,不知我能做些什么……”
“请好好休息。”
吴奇温声道:“不需要动,闭上眼即可,一会儿就无事了。”
“好,好的。”
徐旱闭上了眼。
吴奇摸出道君符:“妖帅请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放心。”
道君符化作一道白烟,绿脸的红须判官手持毛笔,显出真身。
他本是由重阳和笔千言所化鬼神相,一出现,其妖帅后期的修为就让一旁青羌脸色微变。
吴奇问道:“开膛法能从患者查出疫鬼踪迹么?”
“能。”
红须判官回答果断:“但凡术法,皆有痕迹。”
“那开始吧。”
红须判官走到徐旱身旁,手指在他胸前一划,樵夫胸口裂出一道整齐的口子,露出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和尚在蠕动的肠胃。
判官将手探入其中,沿胸腔肋骨往里摸索,轻巧熟练地摘出一片肺,以毛笔在上面刷了一阵后又放回胸腔。
一旁青羌看得眼皮跳了跳。
不知道这樵夫还能不能活……
判官手指上划,割开徐旱颈部,从里面取出一片带着血的淡白气管,又挥动毛笔,在上面轻轻涂抹。
他将气管放回喉部,又检查了一番徐旱耳鼻眼。
红须判官毛笔在皮肤上拂过,一条条伤口顿时消失不见,恍若从未出现。
接着他鼓起胸腔,吐出一团白雾,那白雾萦绕徐旱,顿时在空中形成星星点点的黑斑。这些黑斑呈纤细的絮状,在空中缓缓沉浮。
红须判官抬笔蘸了那空中絮状物,口中叱了一声。
笔尖顿时凝出一簇墨汁。
这墨汁渗入黑斑中,形成一条迂回游曳的泼墨线条,一直蔓延到了屋外远处。
“尊者,随我来。”
判官一路出去,追踪空中黑线。
他大步流星,吴奇也紧紧跟随。
青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屋:“道长,那徐旱不会有事吧?”
“无事,不用担心。”
吴奇随口道。
几人跟随判官一路急行。
泼墨线辗转迂回,越过河岸与树林,穿过草丛与滩涂,一路钻入一片乱石丘陵,这里四周萦绕着阴沉沉的乌痕,空中飘荡着墨状黑雾。
吴奇举目望去,四面八方都是如丝如缕的黑色墨线,这些都代表了疫病飘荡的路径。
他看向脚下。
附近的疠疫,大都来此这乱石之下。
青羌扬起手里关刀,正要劈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