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赫连恕抬手将徐皎的发丝抿到耳后,轻声道。
徐皎点了点头。他倾身过去,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这才起身,大步往屋外而去。
听着熟悉的靴子响渐渐远不可闻,徐皎浑身脱力地躺回软榻上,今日还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日啊,这会儿松懈下来,才发觉她哪里只是脚踝和手背疼啊,分明是浑身都疼。
躺了一会儿,她心里到底有事,怎么也睡不着,就在从榻上翻身坐起,要张口叫人时,就见着李熳的贴身侍婢,唤作青芽的脚步匆匆而入,到得近前,朝她屈膝行了个礼道,“郡主,我家娘子差婢子来回禀,说是负雪几位姐姐都回来了。”
负雪回来了?徐皎更是再躺不住了,腾地一下就是从榻上爬了起来。
负雪等人平日就住在徐皎所住偏殿的厢房里,徐皎被青芽扶着单脚跳着到了那里时,正好瞧见好些个侍婢都在忙里忙外,还有人端着一盆盆的血水从屋里出来,徐皎即便心里有了准备,看着时心下还是一咯噔,抿着嘴角上前去,对红着眼,浑身血迹站在门外的苏勒促声问道,“伤得很厉害?”
苏勒听着她的问,却是愣了片刻才将目光从门洞的方向移过来,略带僵硬地朝着徐皎一拱手道,“都受了些伤,眼下大夫在里头处理呢,只负雪伤得重些,伤在后背,都见着骨头了,怕是要受好些罪......”
徐皎听到这儿也等不及了,让青芽赶忙将她扶着进去。
苏勒愣站在原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门洞的方向,平日里多么伶俐一人,今日就好像丢了魂儿一般。
“苏大人。”有人急匆匆冲了过来,对他道,“文执的骨头怕是要固定,咱们人手不够,你得过来帮着将他压住。”
苏勒“哦”了一声,又望了一眼那门洞的方向,这才一咬牙,转身匆匆而去。
不远处墙角处站着一人,正是李熳,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面色仍是有些苍白,越发显得一双眼睛黑黝黝的,望着前头厢房的方向,想着方才负雪几人被送回来时的模样,想到方才她们在禁苑中,拼死护她和徐皎的情形,想到那一盆盆被端出来的血水.......她突然觉得自己再站不下去了,紧紧咬着下唇,蓦地扭头,转身走了。
灵泉殿充斥着淡淡的血腥气,结成一片低迷的薄雾。此时,显帝所居的紫阳宫内,气氛亦是凝重万分。
“朕让你们说话,怎么,都哑巴了不成?”显帝沉声喝道,语调里满满的,尽是愠怒。“这皇家禁苑之中竟然埋伏着那么多的刺客,而你们......紫衣卫和缉事卫,都是号称探子遍天下,这天下没有人与事能躲过你们的眼睛与耳朵,结果呢?在你们的重重防护之下,朕居然还险些被刺客刺杀了,你们倒是说说,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显帝在禁苑之中遭遇刺客之事,他暂且没有宣扬出去,知道的人并不多,这紫阳宫中站着的,除了紫副统领、赫连恕这两位知情人外,便还有被匆匆叫来的紫衣卫统领。
显帝话语中不难听出龙颜大怒,他们几人都是忙跪下请罪。
默了片刻,紫衣卫统领才开了口,面具后的嗓音传出,略带了点儿年纪,尚算沉稳,“陛下,卑职方才已是仔细盘问过副统领事情的经过,既然事情已经很是清楚,这伙刺客会北羯话,颈下有那刺青印记,身上还带着北羯人的狼哨,咱们就该向北羯使团求个说法才是。这禁苑的防守按理不该出纰漏,除非这些人一早就是随着一道来的,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禁苑之中。”言下之意,就是北羯人无疑,无需再议。
显帝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着思忖了片刻,转而望向一直没有言语的赫连恕及紫副统领道,“你们呢?你们二人是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