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娟娟才明白,王科那一天是有意等着自己,为自己的重残疾儿子陪罪道歉。
那一天后,娟娟逼着老爸叫来公司修理工,加高了阳台。
宣教科长虽然没追没问,却显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父女俩采取了惊人的默契,对老妈的质问,居然都以相同充实的借口回答。这事儿,要让老妈知道了,那还得了?
更为奇怪的是,以后每当想起可怜的王二娃,暴露在月光下横着重残疾的身子,笨拙且费力黎动着的模样,娟娟心里总会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想像着以他那样重残的身子,竟然可以翻山越岭,地摇天动,不顾性命的来进行偷窥,就会联想到这人性巨大不可压抑的本能,有多厉害,猛烈和破坏力?
而他,必须为了社会规范,生活规则和文明道德而加以抑制,否则,就是悬崖峭壁,粉身碎骨,受之唾弃,不禁在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
所以,现在面对老妈的又一次牢骚和提议,娟娟又被复杂的感喟梗住了喉咙。
见女儿久久不答话,老妈有些生气的撩撩睡袍边儿:“你们父女俩不怕死,我可怕呢。唉,我不明白,这破大院到底有什么舍不得的?更何况,隔壁还埋着颗定时炸弹。对了,娟啊,”老妈像想起了什么,眨巴着眼睛。
“我赶到时,你正在王科家里,怎么,王二娃那些流氓腔,你都听到啦?”娟娟本想摇头,可想想这也值得撒谎,本姑娘也太没面子了,于是点点头。
啪!老妈右手一抬,拍在左手掌上,响彻云霄:“我就猜到呢,我就猜到呢,怎么,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你啊。哎呀,我的睡裙!”
本是她右手撩起的睡袍边儿,顾着嚷嚷着拍掌去了,睡袍轻柔地铺天盖地的洒落一地,老妈心疼得一弯腰,双手重新撩了起来,就那样站着,犹如在漂浮在一片红波之上,继续数落:“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你!你就不能忍着不出去看热闹?”娟娟脑袋一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懒得理睬。
“我没在场就听到,一准又是什么重残人不是人,连狗都不如,公狗见了母狗,扑上去就,哎呀,我都不好意思重复啦。”老妈又有些气极败坏,本来还算端庄的脸庞,又有点扭曲了:“你忘了自己还是个姑娘,这些流氓话怎可以听得……”娟娟索性闭上了眼睛。
在她记忆里,老妈以前可不太像现在。
一直在外打工的老妈,脾气虽然一直火爆,可在“铁饭碗”老公和大本女儿面前,却也挺有克制,至少得理让人,嗓门儿没这么高昂,语气也没这么激烈
。然而,自去年前,经她的坝坝舞舞友介绍,进了洪润大酒店,当上了后勤经理后,就不断起了质的变化。走路铿锵有力,大步流星;办事干脆果断,风风火火,在父女俩面前,得理不让人,不得理更是不让人,直到父女俩都不作声,权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