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快过去找你爹爹吧。”国主夫人催她。
舒宴微笑着默默退到了一边,看着跑远了的阿执。
年已十六的他,如论如何都不肯应允爹娘试图拉拢的好几门亲事,只因心中早已有了个少女的影子。可惜的是,不仅东雷震国的国主夫人执着地认定自己的女儿要嫁君安城郎君,对出身“不毛之地”的舒宴公子以及东雷震国内所有的世家公子,从不正眼瞧,那个少女本人,也只把他当成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舒宴哥哥。
阿执总是这样叫他。
“呵,阿执啊,你娘刚才跟你说了什么?”爹爹手持七节杖,揽女儿入怀中。国主夫人并未随着小阿执同去到东雷震国国主身边,而是颇为隔阂地远远站着,甚至侧过了脸去,一眼都不肯看日益为国事操劳而渐渐衰老的丈夫。
小阿执不懂娘亲眼中的疏离和憎恨,也不明白爹爹表情里掩藏着的落寞和倔强。
回看支虞峰巅那遥远的冰湖,阿执隐隐有些担心,曾听到爹娘吵架,娘亲不肯在死后与爹爹合葬,这在东雷震国算得上对国主、国脉以及薛家朝堂的大不敬。
有着火雷国血统的娘亲,脾气就如她家乡的名字一样火爆。
生长在东雷震国的人不敢说的话,她,全对着国主说出来了。
眼前的十四名舞女已经排开,轻袖飘扬,轻歌曼舞。
“娘亲说,要阿执嫁给君安人。”阿执扬起了初长开的脸庞,名动天下的容貌已经略见一斑。
“唉——”爹爹只掠了一眼张守信公子“情真意切”的书信,远远望了眼一言不发的夫人。
毕生在朝堂和疆场上的纵横捭阖,殚精竭虑、兢兢业业地打理朝务,多年励精图治的努力下,东雷震国虽仍根基单薄,在九鼎国中排名仍较靠后,却已经不是多年前穷乡僻壤的弹丸之地。可他还是不晓得如何赢回了一名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心。
“找个君安郎君,是你娘一生的心愿。是啊,你娘嫁给了我,嫁到了东雷震国这地方,是委屈她了。可是,阿执啊,虽然爹爹从来都说不过你娘的伶牙俐齿,但这句话,爹还是要跟宝贝闺女说:这世上有不少人空有其表,我的宝贝阿执可不要被些花里胡哨的蒙蔽了双眼。闺女,你得想清楚,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爹娘和好不吵架。”没太听懂的阿执仰着脑袋,两只胳膊环绕着搂住东雷震国国主的脖子,亲爹爹一口。
还很想要,爹娘百年之后合葬。
阿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