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于他的那句“朕有罪”,承担此次螨清兵入京畿、打到京师的政治责任。
朕都在皇极殿这样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地方认错,尔等还想要如何?
明旨下“罪己诏”那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很清楚,下不下“罪己诏”和朝堂上的这帮人愿不愿意跟着他干,让大明重新伟大,这是完全不沾边的。利益集团在被打疼之前是不会让利的。
他做个秀就得了。
崇祯带着太监、锦衣卫、翰林学士们到武英殿中。这里已经被改为战时的指挥部。
巨大的地图、沙盘,还有枢密院的文吏们在此忙碌。
刚坐下来,翰林侍讲倪元璐面对天子,躬身道:“国难当头,臣本不应推辞差事,但臣恐难以胜任。”
倪元璐时年三十七岁,天启二年的进士,授庶吉士。那一科,孙承宗、袁可立为殿试同考官。
其实按照大明的官场规矩,真正是这一科进士们的座师,应当是当时的会试主考官、大学士何宗彦!
副考官都隔着一层。
而殿试没有主考官的,因为主考官是皇帝。
但是,要注意时间。天启二年春举行该科的会试、殿试,此时孙承宗为帝师、东林党,在朝中的根子很硬。他同科好友袁可立为通政司左通政,署司事、侍经筵。
翻译一下,袁可立实际干的九卿通政使的活儿。而更大的权力来自后面三个字“侍经筵”。他同样算天启皇帝的老师。吹个牛逼的话,也是“帝师”。
当然,权力不来自于帝师这个职业。正儿八经的帝师是孙承宗那样的。(天启)帝每听承宗讲,辄曰“心开”,故眷注特殷。
权力来自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在经筵上见到天启皇帝。这比通政使牛逼。
明朝一科进士取两三百人,不可能人人都跟着大学士何宗彦走。天地君亲师,座师归座师。这无可替代。但同考官也可以算老师的。就有一批人是跟着孙承宗、袁可立走的。
倪元璐便是袁可立的门生。同门还有黄道周、刘理顺。
黄道周自不必说。
刘理顺十次会试不中,将会在崇祯七年中状元。
此三人者,明亡,皆殉国而死。
书归正题。
倪元璐事前不知道他会被委以重任,这是例行的谦虚、推辞。他必须要有这个姿态,否则混士林时,很容易被人指责贪恋官位。
要知道,李邦华现在官居一品,他的副手得几品?倪元璐现在才是一个翰林侍讲!而且是负责此次京师大战后勤中的民役,这权力大得没边。
崇祯摆摆手,“爱卿不必多言。朕信得过你。且等此间议事。”
倪元璐想了想,躬身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读书人的志气,他难道没有么?遇大事而退缩,那成什么?
崇祯点点头。
刚才在大朝会上,他杀气腾腾,操弄百官于鼓掌间,但这都是虚的。真正应对城外建奴的军事会议,任务分派,将会在这里举行。
稍后,阁臣、九卿全部到来武英殿中。
作为军中总理总兵马世龙、孙元化并没有来,他在负责城防。而言官们全部被屏蔽。只有左都御史曹于汴在此。明末第一大害就是言官!崇祯肯定不会让这帮人参加军事会议。
“请孙先生主持会议。”崇祯说了一句开场白,坐在铺着地图的桌子前。
孙承宗起身向崇祯行一礼,他脸上的眉头一直就没舒展过,将和天子、李邦华几人小范围商量出来的安排一一说出来:“
城中兵马以京营兵、御马监、昌平兵为主力。合计两万二千余人。因此,要招募青壮守城。
邦华公负责军中后勤、武库、征兵、新兵训练、伤员救治。京营兵一万余人归总兵马世龙节制,负责西城、南城的防务。御马监(六千)由曹公公(曹化淳)亲率,单独负责朝阳门防务。昌平兵(六千)由总兵尤世威率领,负责北城德胜门、安定门防务。
以兵部侍郎孙元化率工匠,负责城中火炮检修、火药制造、保存、装运。
城中非军事相关的庶务、政务,以阁臣钱龙锡居中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