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予受教了,虽然休妻保全太子的事是嬴岐干的,但即便他不保全太子,太子也不会真的被废。
“那此次凉州兵变也不足以证明朝廷威信吗?”他越发虚心的请教。
“此次凉州兵变瓦剌入关,民间夸耀的却是我姑姑。”嬴岐说的很不客气:“世子觉得,是她的威信起来了,还是朝廷的威信起来?可知这其中问题在何处?”
燕靖予想了一阵,摇摇头。
“因为在皇上带着文武百官逃回邺城,所有兵马都驻守不出的时候,是我姑姑带着人拦截瓦剌,救下了遭遇屠杀的百姓,并将那些惨遭屠杀的百姓一一掩埋。”嬴岐一脸严肃:“百姓也很现实的,你带兵打仗,他们觉得理所应当,但你帮着埋尸善后,他们就会夸你仁善亲民,因为这是当兵的分外之事。”
燕靖予再次触动:“可是御敌平乱,与他们息息相关。”
“温饱都不能解决,百姓怎么会在乎这些?”嬴岐点点那几本折子:“而且,百姓缴纳赋税才能养着军队,军队平乱理所应当,他们为何要感激?”
这套雇佣式的关系说法,完全出乎燕靖予的预料。
他有些不能接受:“百姓对当兵的就这么无情?”
“不是无情,是已经心寒了,这些年,当兵的欺压百姓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世子自己想想,当兵的明抢百姓,是不是时常发生?”
燕靖予并不否认,即便雍王治军严明,在他眼皮子底下依旧会有当兵的去祸害老百姓,那在雍王看不见的地方,这种事情只会更多。
“但朝廷有管过吗?”嬴岐摇摇头:“没有,事情大一点的,折子能送到老夫手上,每个月都有七八例,那没送到老夫手里的折子就更多了,老夫能处置的处置了,但还是会被上头的太子王爷越级敷衍掉,百姓只能白白吃苦。”
他的话让燕靖予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原以为朝廷只是乱,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烂的彻彻底底。
但凡让雍王知道出了当兵的欺压百姓这种事,他必定重罚,杀人也是有过的,但太子和其他王爷就不一定了。
拿起折子,燕靖予仔细看了一遍,折子上说的就是加征赋税一事。
“年前秋收无果一事并未解决,开春又被兵变搅合了,此时加征赋税,不是逼着百姓反吗?”他把折子重重拍在桌上。
嬴岐却一点也不气恼,这种火上浇油的蠢主意,他司空见惯:“百姓不愿意种田,朝廷就没有收入,加征赋税,百姓只能选择种地,至于反不反,那是将军的事,与文臣无关。”
“被敲骨吸髓,谁能心中欢喜?”燕靖予又把折子拿起来,看是谁上的折子,一看是户部尚书,心里火气更大了:“这还是个尚书!”
嬴岐淡定喝茶:“国库无银,户部尚书难辞其咎,次数多了,皇上也会不满,所以他上折加征赋税,没什么奇怪的。”
“可他这样,分明就是祸水东引。”燕靖予愤愤不平。
嬴岐淡淡的问了一句:“找我之前,世子没想到这些?”
“我没看折子。”燕靖予承认的很大方:“若是看了,只怕此刻已经入宫。”
嬴岐想翻白眼,感情你就是找事来和老夫聊天的。
哦不~他是来找刺挠的。
老头儿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扎到了燕靖予的小心脏,最起码半个月,这小子心情都会很沉重。
舒坦,美滋滋~
“不过,我的确有事请教丞相。”燕靖予正色起来:“不瞒丞相,太子让我查一查振威将军被杀一事。”
嬴岐不经意的眉毛一挑:“哦,怎么,世子去过大理寺了?”
“自然没有,此事是太子私下交代的,我想过,这件事对我不利,但我想不明白为何太子突然要让我去办。”他抱拳:“还请丞相指点。”
嬴岐瞄了他几眼,这才说道:“自夏氏去了皇寺之后,东宫便由太子良娣打理,太子良娣寻医问药,在为太子细心调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