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馆死气沉沉,照顾的小童已经足够努力的收拾了,可还是藏不住死气。
夏徽玄瘫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身子佝偻,皮肤皱皱巴巴犹如老树皮一样,周身都是死气。
嬴袖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跟着来的孩子更是害怕,躲在嬴袖身后浑身颤抖。
“国师。”嬴袖见了礼:“还请国师确认,这个孩子是不是夏家的。”
夏徽玄艰难的抬起头,眼神浑浊,面容痴呆,良久,才声音嘶哑阴暗的张口:“过来。”
孩子不敢过去,嬴袖干脆把他牵过去,稍稍走近,压抑的死气就让她极为不舒服。
夏徽玄的手艰难抬起,他很轻很轻的在孩子脸上摸了摸,嘴角咧开一抹笑。
孩子吓得躲在嬴袖身后,眼睛水汪汪的几乎要哭。
“以我对军侯的了解,她必定不会为了自己牺牲他人,特别是一个孩子。”夏徽玄说的很慢,声音很沉:“你们费尽心思找夏家后人,她一定是拒绝的吧。”
嬴袖只问:“他是不是?”
“她救了燕靖予,逆天改命,我救不了的。”夏徽玄扒开凌乱的头发,露出半张焦黑的脸,焦黑之下,隐约露出白骨。
嬴袖吓得一哆嗦,脸色巨变,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孩子更是害怕的大叫起来。
夏徽玄咧嘴一笑:“那天,雷电轰鸣,我便知道她救了燕靖予,我替她扛了天雷,是我欠她的。”
“你到底...怎么害过她?”嬴袖全身发冷,恨不得立刻逃出这个地方,可她实在想知道,多大的亏欠才会让夏徽玄宁可借走子孙后人所有的气运,让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也要偿还。
夏徽玄微微出神,像是看到了很久之前,说的很慢:“太多了,让她放弃皇位,让她被旧部背叛,还烧了宣平侯府,在树漆中掺入剧毒,让她毒入肺腑,久病缠身,最后身死。”
“侯府主院正屋?”嬴袖心里慌了。
夏徽玄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她死之后,原先的宣平侯府再度起火,所有证据销毁的干干净净,你不必担心。”
“你好毒。”嬴袖气愤的发抖:“姑奶奶何时害过你?”
夏徽玄神色落寞下去:“她不曾害人,可她实在太过厉害了,功高震主者,历来只有死路一条。”
嬴袖说不出话了。
“燕王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但我欠军侯一座江山,一个皇位,和一个公道,我会还的,只求她宽恕我的罪孽。”他像个虔诚的教徒,诚心诚意的许着愿望,慢慢低下头,又恢复的死气沉沉的模样。
“稚子无辜。”他道:“带走吧。”
嬴袖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孩子,于心不忍,可是再想想嬴黎,心一狠,撒开孩子的手快步离开,孩子吓得大哭,跌跌撞撞的去追她,可还是没追上。
夏徽玄微微叹气,伸出手:“孩子,过来。”
孩子实在怕他,根本不敢接近,缩在屋子角落,小小的身子颤抖不止,满脸泪痕。
夏徽玄笑起来:“爷爷教你星运术可好?”
照顾他的小童过来,把孩子拉过去,孩子颤抖的越发厉害,小手被拉到夏徽玄面前,他握住孩子的下手,仔细瞧着他的掌纹,浑浊的眼睛突然明亮,尔后湿润。
“命啊~”他的眼神变得慈爱,瞧着孩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心疼:“上天偏爱,我夏家星运术后继有人了。”
孩子一直在哭,他想远离夏徽玄,却根本走不出这一处大门。
“孩子。”夏徽玄握住孩子的手:“爷爷求你一件事,帮一个人,压住命。”...
宣德帝发丧的日子渐近,燕靖予却始终不曾回来,朝野中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即便是雍王也有些压不住了。
发丧前一日,大臣们将雍王堵在了宣德帝灵前,叩头说道:“太子安危难料,时隔半月再无半点消息,还请王爷做主,依祖宗家法,暂由大公子燕忱白监国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