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燕王无力长叹:“我大业已成,这样的天纵奇才,你大可收回去了。”
他的幽幽叹息在大殿里回声,他想抱头忧愁,奈何肚子上的肉太厚,弯不下来,他只能仰躺在龙椅狭窄的空间里。
姜鹤忙道:“大王放心,属下得到消息,嬴氏为她筹措的军粮出了事,送不到了,邺城周边所有能吃的东西,属下也早早的派人收走,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军粮?”燕王笑了:“她树皮草根都吃过,你觉得她会担心没有军粮吗?”
燕王如此气馁,姜鹤突然就没有底气了。
日子又过去了好几天,城内人心惶惶,已经有人商议着打开城门向嬴黎投诚了,谁都知道燕王惹不起嬴黎,也都知道嬴黎这次真的生气了。
夜里又抓住了几个试图出城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小将军,燕王听说后,愤怒的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不穿,拖着肥胖的身体出来,亲自给了小将军一脚。
“废物!”他怒喊:“嬴黎不过一个姑娘,你们就这么怕她,怕她作甚?”
小将军跪在地上哆嗦着哭,不住的求饶,燕王看着周围随从的模样,越发火大,抢过随从手里的刀,直接劈下小将军的脑袋。
“再有人敢出城,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怒喊一声,丢下大刀回去,进了屋,无人时却忍不住心虚恐慌,坐在床边,再无睡意。
燕王杀人的效果并不明显,私逃的人越来越多,邺城经历数次大战,城墙破败不堪,护城河的水早就干了,完全成了一个烂泥潭,从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摔死,城墙脚下被挖出来的狗洞更多,堵都堵不过来,城楼上的守军管不过来,干脆也不管了。
熬到第十天,燕王精神濒临崩溃,城外有六十万大军威慑,城内的人除了几个心腹誓死跟随,其余那些曾经发誓会誓死效忠他的人,一个个都在准备后路。
这一日,姜鹤来了,带着拦截下来的十几分书信,交给燕王。
燕王脸色阴沉,一封一封看过去,全是恭维嬴黎的好话,有些甚至说出她才是最该登基称帝的人。
“杀!”燕王将书信扫落在地,目露凶光:“统统杀掉。”
姜鹤不敢说话。
邺城内血流成河的时候,嬴黎把夏隶叫了过来。
不跟着燕王,他吃不上大米喝不上肉汤,整个人越发清瘦,两腮都凹陷了下去,衣裳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与他往日的形象由着云泥之别。
“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让人伪造了几封燕王心腹写给我的信,还让姜鹤拦截到了那些书信。”
夏隶目光一震,看着她:“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并不认为,嬴黎会这些手段。
“姜鹤把书信给了燕王,燕王把人都杀了。”嬴黎靠在椅子上,不理会他:“哎呀呀...原来一向气定神闲的燕王,也不是内心坚韧的人,我才围了几日,他就惊慌糊涂了,都不仔细查查。”
夏隶加大声音:“谁给你出的主意?”
“就一定要有人给我出主意吗?”嬴黎看着他。
“你不会这些手段的,我了解你,你不会...”他突然停住:“你想让大王看清局势,让大王忌惮你,你不会造反。”
他想明白了。
嬴黎并没有正面回应,她把脚搭在桌子上,很是困惑:“我这么厉害,竟然会那么窝囊,伤脑筋,想不通。”
“嬴黎。”夏隶往前跑了两步:“即便你不做这些,燕王也会善待你的,你有赫赫战功作保,燕王若是不善待你,岂不是让人骂他过河拆桥,谁还会替他卖命?”
“嗯?”嬴黎看着他:“你继续说。”
夏隶撑住桌子:“我能帮你拿到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能让你一生富贵,代代袭爵,不光是你,你麾下的所有人,我都可以让他们过富贵日子,你征战天下,青史留名,何必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燕王已经很忌惮你了,其他人也都很忌惮你,他们不敢动你的。”
“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心动。”嬴黎微微探身,目光冷然:“夏隶,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傻子吗?还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