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嬴黎一早就又去厨房了,麻溜的做了一堆点心,往各家都送了些,剩下的她全部拿走,带到街上去分给乞讨的小孩子吃。
吃了她两次白食,一些小孩儿胆子也大了起来,围在她身边,怯生生的问:“姐姐,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嗯,如今没有,但曾经有过。”
“是你爹娘做的吗?”
嬴黎笑着摇摇头:“不是,是...我郎君买给我的,他给我买过松子糖,芙蓉糕,桃酥,杏仁酥,玫瑰饼,瓜子酥,还有酒糟酪,还带我吃过几十道菜,烤饼,羊肉汤,豆腐脑,糖葫芦,很多很多。”
“哇~”一群小孩儿听得直流口水:“好多啊。”
嬴黎笑了,把剩下的点心都给他们:“等我有时间了,我给你们一样一样的做,让你们都尝尝。”
一群孩子不敢相信还有这等好事,立马就要跪下磕头,却被嬴黎拦住了。
等孩子们散了后,她依旧坐在街边,托着下巴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方才还欢快的情绪像是兜头浇了凉水一下,无端低郁到了极致。
寒风呼啸,行人匆匆,不远处就是她的侯府,可她却不想回去,铺天盖地的孤独感包围着她,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嬴黎在街上坐到天黑,当天晚上就冻病了,半夜起烧,她难受的缩在被窝里,陪夜的丫鬟靠在火盆边睡着了,并未发现她的不妥。
嬴黎烧的意识昏沉,似乎看见了秦嬷嬷一脸严苛的站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替自己降温,往自己的被子里塞汤婆子,一整晚不闭眼睛的看着她,熬得眼圈通红,又似乎瞧见丞相夫人圆润和蔼的脸凑近,贴一贴她的额头,心疼的直哭。
嬴黎越发觉得自己矫情了,她竟然习惯了这样细致温柔的宠爱,稍有冷落,她心里就会升起巨大的失落感,让她一阵酸楚难受。
自己硬生生熬了一夜,拂晓时她怎么也撑不住了,闭着眼睛,意识彻底消失。
又是梦里,周围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突然显现出光亮,还冒出个人影,嬴黎立马跑过去,满怀期待的喊着燕靖予的名字。
他转过身子,浅浅含笑,对着嬴黎张开双臂,嬴黎冲过去,扑了个结结实实,强烈的安全感将她整个包住。
“燕靖予。”
她娇憨的低唤了一声,手脚并用死死的抱住枕头,脸埋在被子里,嘴角弯弯眼角湿润。
“家主。”赵氏轻轻喊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应心里更着急了。
旁边写方子的老白看了她一眼后继续写方子,写好了交给身边的小童:“去煎药吧。”
“白太医,家主的病重不重啊?”赵氏十分担心。
老白摇摇头:“风寒而已,等退了烧,静养些日子就好,侯爷常年负伤,极容易受凉,数月前重伤,她的身子虚弱了不少。”
“那就劳烦白太医替家主仔细调养才是。”赵氏很是心疼:“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坏了身子怎么得了?”
老白知道她担心什么,微微垂眼后说道:“平日里,夫人还是尽量给侯爷找些事情做吧,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侯爷有心病,先前不怎么严重,可如今却有加重的趋势,我想,可能与她这些日子太过清闲有关。”
“心病?”赵氏与齐氏互相一望,猜测着问:“白太医说的是家主酒后念叨的少年?”
老白不敢保证,稍稍犹豫才说:“总是一份牵挂,也可能是一直提在心里的心气突然掉了,所以绷紧的精神也就松散了,总之,别让侯爷胡思乱想就好。”
赵氏明白了,忙谢了老白。
“燕靖予。”昏睡的嬴黎又念叨了一句,将怀里的枕头抱得越发紧了。
老白不再多留,起身告辞,走了几步就发现阁屋里有东西,他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是一截人高的木头,初具人形,桌上放着许多刻刀,地上也都还有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