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贵族家的女儿冒充公主的确有错,可这也不是逼死那小姑娘的理由。”嬴黎停下来:“这是两国联姻,别说是个贵族家的女儿,她就是奴隶,她代表的也是瓦剌这个国家,由不得践踏。
野猪精多大年纪了,自己长什么模样心里没点数?放着那么多儿子不指婚非要自己上,他的那些后妃要不是为了家族,只怕有一大票都要自寻短见了吧,就这,他还要纳人家公主为妃。
纳了就纳了,人家害怕他,那就出来,给人家最大的尊重,就算是闲养着她也好,忍不住了就去找后妃啊,酒宴上说着漂亮话,喝了酒就霸王硬上弓,硬生生把人家姑娘逼死了,可真行。
所以我提醒你,别拿人家冒充公主的事充底气,这就是一个小错误,仅仅可以用来谈条件而已,但绝对不要妄想着以此要求人家不追究此事,否则,瓦剌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怒气冲冲的走了,夏隶也是一阵心烦气躁,懊恼的去往驿馆。
回到家里,嬴黎并没有心思睡觉,深夜,她独自坐在长亭里,桌上放着个灯笼,手边的茶水也凉透了,月亮高悬,晚间的风已经带了寒凉。
赵氏打着灯笼走过,将手里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本就容易受凉,进屋等着也是一样。”
“嫂嫂。”嬴黎动了动:“这么晚还不睡?”
赵氏坐下来:“你兄长他们也都没睡,只是天黑了,他们不方便过来,所以让我过来瞧瞧。”
“唉~皇上惹出这种事,当真是丢脸啊。”
她端起茶盏要喝,赵氏赶忙拦住,招招手把守夜的丫鬟叫了过来,命她去烧水沏茶,“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局,不过,也挺心疼那个瓦剌姑娘的,异国他乡,新婚之夜,却是惊恐噩梦,不寻死,只怕活着也会疯的。”
“谁说不是呢。”嬴黎的情绪很压抑:“我曾经遇到一个姑娘,世家贵女,金枝玉叶,长得美若天仙,本是新婚大喜之日,却被人偷龙转凤,嫁给了一个年纪能做她祖父的男人。”
赵氏一阵心疼:“啊,这...”
“不过,她没有寻死觅活,因为她不想给自己的家族找麻烦,所以她讨好那个男人,她对我说过一句,她可以心死如灰,但必须宠冠六宫。”嬴黎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后来,她平安生下一个男孩儿,后半辈子,也算是安稳了。
最让人庆幸的,大概就是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竟然是个趋炎附势,眼高于顶,刚愎自用的男人吧,相比之下,嫁给那个老男人反倒安稳富足些,对她也真心疼爱些。”
赵氏有些悲戚:“当真是可怜啊。”
“谁说不可怜呢。”她拨动着浮沫:“杨破虏的闺女可怜啊,本就是囚于深宫的人质,结果还被人觊觎上了,小野猪精的年岁样貌品性,哪一点都不是如意郎君的人选,我听说他先前的正妻,便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瓦剌公主也可怜啊,背井离乡,与父母诀别,本就凄惨,嫁不得一个两情相悦的男人也就罢了,新婚之夜还遭此噩梦,若非绝望至极,恐惧至极,一个背负使命的姑娘,怎么会这般刚烈?
若我爹没有教导我武功,让我有自保之能,这多年乱世,只怕我早已辗转于各路诸侯手中,若我没有杀了我的亲叔叔们手握兵权,我必定会成为一件礼物,被他们送出去,多少诸侯对我用兵,最开始是欺我年幼,后来便是馋我美貌。”
赵氏心里越发难受:“如今你好好的,你爹娘泉下也可安心了。”
嬴黎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
“你酒量不好,出了家门,切忌饮酒。”赵氏突然提了一句:“你兄长他们事情忙,总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你到底也是个姑娘家。”
嬴黎稍稍疑惑:“是那日喝醉后出了什么事吗?”
赵氏犹豫了一下:“总之你小心就是,诚如你所言,你的美貌让人觊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嬴黎自然听懂了。
“嗯,我记住了。”
赵氏继续说道:“另外,林姑娘想回上京,她说想跟着家中长辈学一学规矩礼数,至于婚姻大事,暂且不急。”
“随她,她若想学就让她学吧。”嬴黎很无所谓:“技多不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