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白道“正是如此,监正言荧惑岁星犯月,固地生凶祟,迷废三恒,违乱天常。唯重建四极,分明五正可解。”
薛凌道“如何重建,又如何分明”
逸白笑道“朝堂也如此问呢,可惜小人不识得天向之说,传话的口若悬河说了一大篇,小人都抄下来压在姑娘桌上了。
小人唯听得一句,便是重观天象,始定万物。只可速结,万不可贸然新起。另五月初须得高开祭坛,行傩戏以驱邪。”
薛凌呆滞片刻,嗤笑一声继续把粥水往嘴里送,间隙散漫道“神鬼之说,无稽之谈,这点破事也能正那么久。”
逸白“是这么个说法,只是,陛下多问了一句,既凶祟已出,祟在何方”
“嗯,在何方”
“祸在东南,西北大祥。”
薛凌顿首,半晌抬头,盯着逸白笑“这司天监,该不是霍云婉养的吧。”
逸白如她回时得意,笑道“姑娘说哪的话,霍家姑娘能养人,还能养得这天不成。四季节气,传了千年百年,偏到今日多了一月,正是天意如此。”
薛凌仍盯了他半晌,复缓缓收了目光,丢了勺子挥了挥手,示意逸白退下去。
逸白抿笑颔首,道“姑娘既知了,小人就不站着了,您早些歇着吧,旁的事儿,闲下来说也不迟。”说罢无声退了去。
薛凌捏着那只勺子,良久都是一副呆滞相,直至薛暝突而冒出来,她才受惊一般回了神,笑笑又去舀碗里的粥,并没问薛暝去了哪。
薛暝瞧她似不太开怀,站了半晌方凑到前头,低声道“去的人回来了,说没找着。”
她不咸不淡的问“去哪,回哪,啥没找着。”
“临春,那找不到几个活人了,说是,差不多的姑娘百十上千,活着些许还能认出来,可没了的,实在分不清谁是谁了。”
勺子在碗沿磕的“哐当”一声,并着一声冷笑,道“找不着算了。”
薛暝以为她动怒,忙劝道“当真是找过了,那边,十人剖腹翻不出一粒粮来,她我已命人沿途再找找看没准往京中逃难了也未知。”
薛凌起身,未置一言往屋里走,恍若困意一瞬袭来,人都要站不住了。薛暝紧跟着进到屋里,眼见她过了屏风往床榻去方住脚。
站了一会没听见动静,转身要离去,忽闻薛凌道“沈府烧完了吗”
那么大的宅子,白日里起火怎么可能烧完呢。薛暝老实道“火已经灭了,约莫还剩下一些,不过书房处烧的透,什么也没剩下。”
里头再无动静,烧的透,什么也没剩下,她记起京中薛宅,那年是流民生乱。
反正,都是什么也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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