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嘴角轻挑。“多谢令君,下次吧。这几条鱼虽说不是白鱼,却还算肥美,解馋足矣。”
裴茂也没有坚持,含笑点头。
他听裴潜说过,荀攸为人城府极深,很少与人交往。
他也只是试探一下,并没有非结交不可的想法。
站了片刻,荀攸也不说话,裴茂识趣的告退。
荀攸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令君是从铁官来么?”
“是的。”裴茂停住脚步,期待地看着荀攸。
“文行有干才,管理铁官绰绰有余,令君大可放心。”
裴茂眉梢轻扬。
他很想问问荀攸是从哪儿看出他不放心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多谢侍中。”
荀攸点点头,再也没有回头看裴茂一眼。
回到车上,裴茂吩咐回安邑。
快进安邑城门时,他叫过一个侍从,让他赶回铁官,传话裴潜,让他尽心做事。
侍从转身去了,裴茂才松了一口气,横亘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进了城,他直奔太守府。
荀彧正在见客,堂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风尘仆仆,脸色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见裴茂走进来,荀彧起身介绍。
“子初,这位是尚书令裴君,讳茂,字巨光,河东闻喜名族。”
年轻人起身,拱手施礼。“零陵刘巴,字子初,见过令君。”
裴茂拱手还礼。两人寒喧了几句,荀彧请裴茂入座。
“令君,我正与子初说及钱粮之事。你来得正好,一起商议。子初虽年少,却是荆州俊杰。刘牧多次延请入幕不就,如今不远千里,赶来河东,为天子效力,诚为忠贞之士。对了,他与文行曾有一面之缘。此次赴朝,也有文行的一份功劳。”
裴茂很诧异。
先是荀攸,现在又有刘巴,裴潜在荆州数年,交游这么广吗?
“当闻子初高见。”裴茂面带微笑。“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姗姗来迟,就是无计可施,不敢来见你。”
荀彧会心一笑,却不说破。
“子初,河东户口有限,供养不起朝廷,你有何见解,不妨直言,正好请令君点拨。”
刘巴再次拱手,从容说道:“敢问令君,河东人是有心无力,还是心有犹豫,不敢全力以赴。”
裴茂再次打量了刘巴两眼,假咳了两声。
“我弱冠离乡,在朝中为郎,与河东大族交往不算多,还真不清楚他们的心思。不过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力有不逮吧。毕竟河东户口有限,耕地也不多,人口最多时也不足十万户。”
“如今有多少户?”
裴茂避而不答。“这个你应该问荀府君,他比我清楚。”
“那我粗略估计一下,以五万户计。在有部分耕地抛荒的情况下,五万户当有足够的土地耕种,每户三十亩总该有的。亩产三石,收什一之税,那就是四十五万石。”
刘巴笑笑。“也就是说,河东并非没有粮,只是苦乐不均。”
裴茂皱起了眉头,不安地看向荀彧。
他有种感觉,这个刘巴来者不善,不是个好糊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