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重兵……重兵……他怎么来了?”
安王身旁一名身居散职的皇室宗亲,话说到一半,努嘴朝外示意。
安王睡眼惺忪睁开了眼,眼缝眯成了一条缝。
他默不作声,拢在袖口中的手下意识攥了起来。
“灭口的人呢,你布置的重兵呢。”安王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纵欲过度的脸上满是阴霾。
宗亲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那么多明桩暗哨,难道都眼瞎了?放任曾书友堂而皇之上午门?
“你来做什么?”大理寺卿蒋尚疏快步疾走,拉住曾书友,低声道:“潭州按察使属于地方官员,无诏不用上朝。”
他咬着牙音,暗示道:“记住你的身份,你已经不是大理寺少卿了。”
曾书友轻拂袖,挣脱蒋尚疏,脸上毫无表情,嘴上却是低声骂道:“沆瀣一气,恬不知耻,反以为荣,我现在想明白了,如若不是你暗中阻拦,案情早已水落石出。”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蒋尚疏老脸一红,反手攥住曾书友手臂,语气转软,劝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莫要做那傻事……”
“难道像你一样?”曾书友生生掰开蒋尚疏手指,摇头道:“总要有人当傻子,总要有人愿意当傻子,否则,粉饰太平,连皇子勾结妖族意图谋逆都可以放任不管,我堂堂大顺还有救?”
“事情不是你查的那样。”蒋尚疏急眼,刚要把自己得知的和盘托出,就被曾书友毫不客气打断,“今日我要死谏,谁来都不好使。”
曾书友甩开蒋尚疏,疾走午门外,挺胸收腹,长吸口气,朗声道:“下官曾书友,原大理寺少卿,忝为潭州按察使,今泣血面圣……”
他撕拉一扯,一段长长的血书从怀中掏了出来。
“一诉大理寺卿,妨碍司法公正,阻扰办案人员查实真相。”
“二诉工部尚书纵容下属,以建造烟花楼为名,官商勾结,贪污腐败,今有工部员外郎何英全,城门守正黄大彪供词为证。”
“三诉安王勾结妖族意图谋反,欲在圣上寿辰之日以轻油爆炸制造混乱,借机攻略皇城,有安王府管家熊坤为证,其拱出安王一系同谋者若干,兵部员外郎韩泽旭、礼部侍郎费吉祥、吏部主事张青、户部郎中宋廷远、翰林院侍读学士段启欢、国子监司业秦为民、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安在城、城门守正黄大彪、曲和青、城防营副统领尚善、步兵营校尉吴大庆、副统领太监元善……”
长长一串名单被曾书友朗声念了出来。
被念到名字的官员,无不恼羞成怒,训斥曾书友血口喷人,胡编乱造。
没被念到名字的官员,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偌大的午门前,嘈杂一片,熙熙攘攘骂声四起,哪里还有等待上朝前的静默。
唯独曾书友中气十足的声音,像惊雷一样,盖过所有人的声音,越念越响。
“以上意图谋反的官员,十有八九是妖族以鲲鹏遗蜕精华寻人类女子孕育的混血……”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不禁联想到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事实——如果这些都是妖族混血,那安王?魏皇后?
“大胆贱人,竟敢构陷本王。”安王气急败坏,冲过去对着曾书友狠狠一脚。
曾书友被一脚踹得栽倒在地,头皮都磕破了。
他依然不管不顾,跪在地上,端着血书声滚如雷,“下官曾书友……今泣血面圣……”
“我叫你胡说八道,来人啊,给我拿下,拿下,污蔑皇子,死罪,死罪,禁军,禁军在哪里,掖门卫呢,你们耳朵聋了?”
安王气喘吁吁,拳打脚踢,体虚的身体,也给曾书友带来不小的伤痕。
四周的官员一哄而上,看似劝架,拉扯安王,实则暗中有人,开始对曾书友下死手。
“老……魏相,怎么办?”蒋尚疏移到魏长集身前,眼中写满焦虑。
魏长集耷拉着眼皮,脸上的神情也不好看。
他长吁口气,面不改色心不跳,沉声道:“我这个皇外侄还真不让人省心,曾书友说的事,很多连我都不知道,我很好奇,他从哪里得知这么多的?”
“哎呀,我的魏相,就您老还沉得住气,现在不是知道这事的时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