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已经听明白了。
城中之敌,是以二十八家士绅为首,以一千多良家子为辅的反动势力。他们不但自己来,还拖家带口,甚至有奴仆跟随,各种人口加起来上万。
士绅们过不得苦日子,良家子也跟着学,上万人实在无法安置,干脆鸠占鹊巢把许多居民赶出城。
为啥逃来上万人,却只一千多乡勇守城?
因为他们带了太多财货,不但要防备城外敌人,还得看家护院防着城中抢劫。
没有贼军围城还好,一旦城池被围,里面什么矛盾都会爆发。特别是城中原有居民,城里的那些流氓混混,心里早就怨恨外来者,指不定哪天就要放火抢劫。
而且士绅之间,也互相有矛盾,以前因为抢水抢田搞出了世仇。
“那就继续围城吧,攻城器械也得加紧打造,”赵瀚笑道,“不能全指望城内自己生乱。”
又过两日,城内开始物资紧缺。
到底缺啥?
柴禾!
你可以想象,全城被赵瀚断了天然气供应。
一些柴禾储备不够的居民,开始拆门板烧火煮饭,一扇门也够他们烧几天。
陆续有混混闹事,周瑞旭干脆撒银子募兵,把全城的无业游民,都编练为守城军队,城防部队一下子接近三千。
眼见城墙之上,守城士卒越来越多,赵瀚非但不担忧,反而变得更加开心。
二十八家士绅统率乡勇,本就已经够混乱了,如今又在城内临时募兵——嫌死得不够快吗?
“喊话吧!”赵瀚下令道。
十多个宣教官,提着纸皮喇叭,轮流上前喊话。
“城上的老表,莫要给地主卖命。你们当兵能拿几个粮饷?赵先生来了,人人都能分田!”
“家奴兄弟都听着,赵先生以前也是家奴,赵先生的亲兵叫奴儿军。赵先生说了,今后不准再养家奴,只要你们开城投降,家奴都可以回乡分田。愿意投军的,赵先生的亲兵也在招人,一个月半石粮食,给的都是好米!”
“赵先生说了,前些天夜袭杀害农民,只诛灭首恶,不清算士卒!”
“城上的良家子听着,你们有些是小地主,有些是自耕农。有些虽然出自大族,每月却只能拿月钱,根本就没自己的土地。帮着大地主打仗,你们能换来什么?赵先生不会分你们的田,还要给你们减赋减税,今后不再收任何苛捐杂税!”
“……”
作为守城主力,那一千多乡勇,瞬间军心动摇。
什么是良家子?
其实就是自耕农和小地主,只有少数来自还没分家的大地主家庭。
他们被大地主洗脑,宣传说赵贼来了,要没收所有人的土地,而且还会被杀了分田,于是才跟着士绅举家逃到县城。
既然赵瀚不分他们的田,而且还要减赋减税,屠杀农民也只诛首恶,那他们还守个屁城啊?
或许,身有功名的良家子,为了科举不愿从贼。但没有功名的,却毫无心理负担,他们更怕破城之后被反贼杀了。
至于新招募的城内青壮,那就更是蠢蠢欲动。
他们属于县城本地居民,纯粹为了银子来参军。若是可以下乡分田,士绅给的军饷算个屁!
“莫要听信谣言,”周瑞旭连忙大呼,“反贼狡诈,出尔反尔,一旦城破,贼军会把城内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