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右侧灯纱罩里出来,姜菀回到了刚才梳妆打扮的厢房里。
伺候的丫鬟瞧见她裙子碎成一条条,也是好奇疑惑,“姑娘,厢房里似乎没有这样式的舞衣吧?”
姜菀走至屏风后头换衣裳,“这是我自己的衣裳。”
丫鬟更是疑惑了。
这裙子明明跟她刚才见的不一样。
姜菀似知道她心中有疑,一边宽衣换新装,一边解释,“桌上有剪子,我刚随意裁剪了几下。”
“这是您裁的?”丫鬟嘴里啧啧称奇,“难怪,我说这种衣裙的样式从未见过呢。”
她又笑着道,“姑娘你是没瞧见,刚才花厅中的宾客们那是一个劲儿往您台子上扔金子银票呢。真可谓是一掷千金了!”
换好衣裳的姜菀笑而不语。
她倒是庆幸自己赢了,也从裴檀之手中逃过一劫。
门外,传来两声短促的敲门声。
姜菀还以为是端午来接她,侧耳一听,便听门外轻声问道,“可是刚才在台上比舞的舞姬?”
不是端午,更不是裴檀之的人!
他从宫里带出来的人都是知晓自己身份的,断不会这样轻率无礼问。
那既然不是裴檀之的人,难道是哪家高门府邸里的纨绔公子?
正想着,门外的人开始用力撞,像是要强闯。
丫鬟见形势不对,忙扬声高呼求助,但下一刻,门就被撞开了,她也狼狈摔在地上。
姜菀眼眸一眯,知晓自己不能被这些人看到,拿起围帽就往头上一戴,遮了面容。
一会儿端午定会来接自己,瞧她不在,也肯定会向裴檀之禀报。但光不在还不行,得让这屋里看起来凌乱一些,逼裴檀之出手来救她。
情急下,她伸脚踢倒了屏风,让上头的衣裳掉了一地。
透过围帽薄纱,能瞧见闯进来的是两名持剑的黑袍年轻男子。
“让两位壮士久等了。”姜菀上前,拦住两人欲要拔剑手刃了那丫鬟。
“你便是刚才跳舞的舞姬?”
“是。”
“随我们走一趟。有大人要见你,伺候好了,别说千金了,想要什么应有皆有!”
“两位请等我拿个香囊。”姜菀盈盈施礼,提了个不容拒绝的要求。
见她不多事,也爽快,两个男子也是欣然应允了。
…
裴檀之瞧着眼前凌乱的厢房。那屏风倒在地上,绫罗衣裙落了一地,歪七八扭的。
他在地上,瞅见了那件眼熟的素色白裙。
“大人。”端午进来,一拱手便道,“中丞大人那间厢房已经被东厂控住了,但未曾瞧到太后娘娘。”
整座楼,只有徐遥光那厢房里有会武之人。
难道人还真不在?
逃了?!
裴檀之弯腰,将地上的白裙拾起来,又丢进端午怀里,“先收着。”
说罢,他迈步出了厢房,往一处走去…
徐遥光被脖颈上的剑刃逼迫,令他不得不扬起脖子。
他双拳攥紧,牙关也死死咬着,愤恨瞪着眼前这些东厂阉狗。
而那些被称为武林“英雄豪杰”之士,各个骂着他,像是他故意诱骗他们来此的,给东厂阉狗送脑袋。
徐遥光百口莫辩,心里不知究竟哪一环出了问题。明明够谨慎了,怎还是被裴檀之那狗贼给一锅端了!
脚步声近,缓缓有力,可察觉来人内功深厚,更也是深不可测。
是裴檀之…
刚还骂着徐遥光的几个武林人,听闻那脚步声后,噤声不语,两眼戒备提防看向折子门处。
一袭粉,轻佻慵懒,衬的来人姿容恰若桃花春雨,美而妖。
那一身皮囊甚是出众,可还是压不住身子骨里藏着的血腥。
“裴檀之”不仅是三字,更是人人心头的梦魇厉鬼。
一屋子人,包括徐遥光在内,看见那粉袍时都颤了颤身。
裴檀之负手走进厢房,他随处一坐,环视了众人一圈儿,问,“本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