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檀之的阿母,便是裴皇后。
而裴皇后在家族覆灭后,也被关押起来,受尽新后徐岚的折磨。
毒哑毒聋,砍去四肢丢在冷宫里。
是死是活,无人可知。
至于裴皇后留下的小皇子,也被徐岚囚禁起来,明面上说是帮着裴皇后教养,私下,却把那小皇子当成狗一样。打骂羞辱都是小事儿,可恨是让宫女拿针从指缝上戳进小皇子十指,让太监把关人的笼子搁在茅房边儿,春夏暴晒,秋冬寒冷,无一日过了好日子。
后来...听说那小皇子是跑了。
姜菀给了老嬷嬷一笔丰厚报酬,老嬷嬷没要,却提了个要求。
姜菀让她说,只要是自己能办到的事儿,一定竭尽全力。
她本以为嬷嬷会提个什么难些的事儿,未曾想,嬷嬷说让自己有空陪她去个地方...
...
天更冷了,姜菀足有六七天未曾见过裴檀之。
人不来找她,她也没去多问。
月珠同裴檀之身侧的端午交好,她听月珠说过一次,裴檀之好像出城办事了,没些日子还回不来。
又是几天过去。
这日,姜菀还窝在被子里昏昏大睡,倏而面颊一凉,她激灵就醒了。
猛睁开眼,一张稍显疲惫之色的面容摆在眼前。
“总督大人是不会敲门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是要把本宫给吓死?”
她说话呛声带刺,听得裴檀之也委屈,“咱家敲了...”
“那还成本宫的不是了?”
“我没这意思。”得,吵不过她。
裴檀之,“下次我多使点劲儿...”
姜菀看着他一副知错低头的模样,又想起老嬷嬷那话,不由自主心就软了下来。
“大人一路风尘,不回海刹阁洗洗?”
“先来瞧瞧你。”
姜菀朝窗外看了眼,天还没大亮呢,“可是用过膳了?”
“未曾。”
她掀开被子从榻上下来。
裴檀之躬身,给她穿上绣鞋,又把自己肩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她披上。
“你随我过来。”姜菀唤道。
两人一前一后往桌边儿走。
桌上,摆着一碟子白馥馥的小饼。
姜菀端起那碟饼,把东西递给裴檀之,“牡丹饼。月珠估计还没醒,我不想叫她,大人先吃这垫吧垫吧。”
裴檀之利索接过,伸手就先拿了一块儿放在嘴里狼吞虎咽。
“唉!你慢点儿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姜菀给他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问,“这一次的,甜么?”
“甜。”
“裴檀之,我...”这一次,我明明就没放糖的。
这几日月珠说她胖了些,故而做东西都是没放糖进去的。
那日在竹林里,她做的牡丹饼其实放了不少糖,定是甜的。
可裴檀之却说不够甜。
他现在吃的牡丹饼是不甜的,但他又说了甜...
老嬷嬷讲过,徐皇后给那个可怜的小皇子,下了慢性毒,食多了,会叫人成傻子。
裴檀之不傻,他只是...
没了味觉。
裴檀之见姜菀话说一半就没下文,也不吃手里的饼了,静静望着她。
姜菀瞥开眼,把身上的大氅裹紧,低声道,“糖我放多了,喝点儿茶解腻。”
裴檀之听话喝了,“一会儿我带娘娘去个地方。”
刚回来,还是大早上呢,一点儿都不知道消停!
“去什么去。”姜菀寻了个帕子丢给他,没好气着说,“一脸的碎末子还往外头跑,大人是真不怕被笑话。”
说完,她起身去了内殿换衣裳。
裴檀之笑着冲那背影道,“娘娘穿厚些,天冷。”
怀里的帕子他舍不得用,叠好揣进怀里,只用袖子胡乱擦擦嘴,继续埋头吃那牡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