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刀一样,直往脊梁骨扎...
是啊。
他是阉人。
是个与常人格格不入的存在,是残缺的,是肮脏的,是不管做了何事都不被正眼瞧,不被相信,不被善待的!
那战马其实他一匹都没想给自己留,全都是要给云怀的啊,全都是...
姜菀能感受到,裴檀之身上散出一股子悲凉来。
他手指蜷缩,一根根都发了白,苍白白。
裴檀之,想来这才是你心里...此生不可愈合的伤疤吧。
寂静,满殿的静。
有怒,有恼,有看笑话,还有面无表情的。
那红袍儿郎,成了众矢之的,偏,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因,他也自责啊...
忽而,众人闻到声声娇笑,“徐中丞可是在说梦话?本宫都不知自己要被送去草原当女奴的事儿,中丞大人可又是如何知道的?”
姜菀再清楚不过徐遥光的心思。
他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揭裴檀之伤疤,是料定裴檀之不会为自己狡辩,赌裴檀之那颗愧疚的心。
裴檀之这会儿还在自责里,好欺负些。但姜菀可不好欺负啊,还护短!
笑着呛声徐遥光,也不动声色化解裴檀之在百官眼中的乱臣贼子形象。
果然。姜菀话一出,百官落在裴檀之身上那些咒怨的视线,又回到了徐遥光身上。
徐遥光脸色兀地难看起来,阴沉遍布瞪着姜菀,杀意愈发明显。
姜菀把手里的暖炉塞进裴檀之掌中,暖着他根根薄白的手指。
这动作...亲昵暧昧,倒是叫百官看傻了眼。
太后同总督大人,难不成有了小秘密?
这是深宫秘闻,百官可不敢探究。不过让他们接受这种事儿,远比让他们接受太后去草原当女奴的事儿舒服多了。
“中丞大人,念在你是本宫表兄的份儿上,刚才的话本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听算了。可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定要总督治你的罪!”少女一副玩笑样,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跟小月牙一样漂亮。
这话听似没什么不妥,仔细一想,不对味儿啊!
太后娘娘不是中丞的亲妹妹么?怎么会成表兄呢?!
难道...太后娘娘不姓徐?不是徐家人?
姜菀话落,徐遥光眉心猛地一蹙,就连脊梁骨都是绷直了。
“太后娘娘可在说什么傻话呢?您可是下官的亲妹妹!”徐遥光面颊带笑,只不过盯着姜菀的眸光多了些警告和阴冷。
姜菀无惧。
她何惧之有啊?
她这具身子早该在老皇帝死的那一日阳寿殆尽。纵使附魂进来,病气也不曾减少半分,反而更是严重起来。
之前她也一直担心,怕这任务还没完成,人先是没了。如今她也不怕了,心里有了计谋,大可放手一搏!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会怕徐遥光那个虚伪奸佞的小人。
姜菀对上徐遥光的眼风,依旧是盈盈笑意,不过嘴里的话,让殿上众人都不敢置信...
“亲妹妹?倘若真是亲妹妹,中丞大人知晓本宫要被送去当女奴,怎可忍心坐视不理,冷眼旁观?当女奴对云怀、对徐家都是奇耻大辱,若是亲妹妹,大人又怎忍心调侃揭本宫的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