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云怀太子殿下在凤栖宫丢了,徐皇后被皇帝问责,从此再也不得宠。
五年,云怀北塞自立王都,听闻是裴家旧部。
十年,云怀国衰,皇帝昏庸无道,举国民不聊生。
来年再开春,北塞王裴檀之攻打云怀,百战百胜,一路打进皇城,也一路善待百姓。
至夏,云怀彻底破国,百姓拥戴北塞王。
后,再知北塞王便是曾经丢失的太子殿下时,民心更盛,百官诚服追随。
...
“陛下,这是徐家所犯的诸多罪责。”身修面俊的将军把手中密报呈给裴檀之。
“不必看了。”裴檀之抬手拂过,把那密报压在书案上。
“若定罪,该是株连的。”
“有过者杀,无过孩童流放便罢。”
“陛下...”将军声声劝,“这是养虎为患!”
“端午,那些孩子虽然是徐家人,但并未犯错,不过就是生错了地方。他们是徐家人,可也是云怀百姓。”
她说,要他善待云怀。
他没忘,也从不敢忘。
端午知到陛下这是心意已决了,不再劝,随口也岔开话道,“还有一事,下官还是先同陛下说了吧。”
裴檀之看他,示意他但说无妨。
端午抬手挠了下后脖子,“有些老臣,说陛下都过弱冠之年了,还是无后无子...他们已经商榷过了,说是要给您选后纳妃。”
“叫他们死心吧,朕对这些事儿了无兴趣。”
“若陛下迟迟不选后入宫,恐...”端午讪讪,眸光往椅上男子腰下看去,“恐说您不能人事。”
这对一朝天子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要不是顾忌陛下颜面,端午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
他跟随陛下数载,能看得出陛下心里有人。
“随世人如何说,朕不选后,也不纳妃。”
等等。
等她。
...
上元佳节,京中处处点了花灯,甚是好看。
百姓穿新衣,抱着娃娃在街头小巷赏灯。
娃娃吃着糖串儿,炸糕,满嘴糊糊,确笑得甜。
街上,一辆马车在各个街道上穿梭。
“陛下,您看看咱们云怀可是多热闹啊。”端午赶着马,笑着对马车内道,“您吃不吃糖葫芦,城西铺子那家糖葫芦,可是好吃极了。”
“勒马,朕想下去走走...”
端午虽不明意,还是停下缰绳,“可要属下跟着您?”
“今日上元节,你也去随处逛逛吧。”
裴檀之从马车上下来,裹着一件云纹墨色大氅走进人堆里。
正巧,到了吉时。
满城烟花璨璨,照了这盛世一片。
裴檀之仰头瞧,心自问。
山河盛况,可是如你所愿?
若是,为何还迟迟不归...
忽,裴檀之觉得自己衣袍被人扯动了几下。
他心头一跳,眼眸亮着去看扯动自己衣袍的那只手。
很小,是个孩童。
那亮,又是灭了...
“郎君郎君,可是要买一串我的糖葫芦?可是甜了,买一串给您娘子吃吧?”
裴檀之笑着从袖口掏了一锭银子,他递给那孩童,“郎君没有娘子,只给自己买一串吃便好。”
“啊?您没有娘子么?”卖糖葫芦的小童眨眨眼,扭过头往身后,在人堆不远处一指,“那不是您的娘子么?还是个漂亮的娇娘子呢!就是您娘子说想吃糖葫芦却没带银子,叫我来找您卖的。”
裴檀之举目去看。
心静,万物静。
远处,她袭红衣,青丝挽起,温温站在桥上笑。
他瞧见了,瞧见她笑。
她也瞧见了,瞧见他泪落满襟。
墨色大氅在人堆里挤,跌跌撞撞朝着那锦红奔赴而去,不知疲倦,停歇...
他抱住她。
抱紧了。
紧紧。
姜菀环住他腰,闷声在他怀里笑,笑着落泪珠,“夫君怎还跟以前一样,老是爱哭。”
裴檀之埋头在她肩窝,泪是怎么都收不住,但却是笑着说,“娘子也跟以前一样,还是俏艳好看...”
“那就多看看,看一辈子。”
“好,看一辈子。”
月圆,
话圆,
人圆。
...
开春,新帝娶后,江南郡姜家之女。
至此,后宫除姜后一人,再无其他宫妃。
帝后琴瑟和鸣,执手偕老,共赴此生。
无悔。
无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