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斜靠在墙上,敛着眉看裴舒乱窜:“我在这住了十六年。”
他冷漠道:“我没见过什么机关。”
裴舒摆了摆手:“你不懂。”
“有肯定是有的,就是藏得深。”她嘟嘟囔囔地摸了一圈四周,确实没找到什么机关,干脆把小绿伞摸了出来,抵着地面,四处戳了戳。
暴君掀了眼帘,突然坐直了身子:“这是什么?”
裴舒还在热情戳戳,闻言理所当然地答他:“伞啊。”
暴君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摸向了伞柄:“伞不长这个样子。”
裴舒干脆把小绿伞塞到了他的手里,歪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他:“我不是死而复生嘛。”
她轻快道:“我其实是天上的仙人,这个伞呢,也是把仙伞。”
暴君嗤笑了一声:“仙伞?”
他捏着伞柄,随手往地上一戳,抬眉正要说话,脚下却忽地一轻,整个人猛地往下摔去——
裴舒下意识伸了手,一把抓住了暴君的衣袖,然后她就被连带着,一同扯了下去。
然后她狠狠摔在了暴君的身上。
暴君闷哼了一声,裴舒赶紧爬了起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问:“你没事吧?你——”
她低下头,对上了暴君漆黑的瞳仁。
暴君的瞳仁很圆,看起来很像是处在黑暗中的猫咪,漂亮而又有神。
他抬手抓住了裴舒的袖子,尾音扬起来,强调里带着几分古怪:“仙伞?”
裴舒也没有想到,暴君运气能这么好,一来就直接戳到了密道所在的位置。
她有点心虚,抬手抽了抽袖子,然后伸手去拿小绿伞:“是你自己戳的地面,不能怪我。”
裴舒摸到了绿伞,没听见暴君的声音,有点疑惑地偏了一下头,才看见暴君已经坐起了身。
他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眼,斜靠在甬道壁上,眼睫微垂,瞳仁滚圆,安静地、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瞧。
裴舒被他瞧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抱紧了小绿伞:“你看我干嘛呀?你——”
“我母后有个幕僚。”
暴君突然开了口,他垂着眉,视线从裴舒手里的小绿伞,一路移到了裴舒的脸上。
然后他低声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母后身边的,但是在他出现后没多久,我就生了一场重病。”
“高烧,昏迷,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月。”
暴君的嗓音带上了几分厌恶:“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母后坐在我的床边,跟我说,‘多亏了先生的医治’,然后她递给了我一碗药。”
“一碗掺着血腥味的药。”
“这碗药我一喝十几年,只要一停下,就会发疯。”
“发展到后来,哪怕不停药,我也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暴君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了裴舒的手腕,前倾了身子,眼尾几乎扬了起来,带上了几分凌厉:“我成了一个疯子。”
他逼迫一般直视着裴舒,像是在等一个回答。
他声音重了重:“我成了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