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甚是不悦的司马睿用目光环视了一下朝堂下的众臣,大家纷纷低头不敢与司马睿对视,当今朝堂之上,可以说半数以上的肱骨之臣都是王家的心腹,剩下的也只就是些小虾米。
放眼朝野,唯一稍稍能与这王家相抗衡的也就是只有谢家了,不过相比之下,谢家还是总有些不足,但至少是一股势力的存在,司马睿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谢安的身上。
谢安与司马睿对视了一下,他明白此时皇帝心中的想法,这次他要与这司马睿站一边,于是谢安走了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当下慕容仁北返,中原空虚,正是北伐的好时机,况且现在北府已成军,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听到谢安这么配合自己,司马睿顿时来了兴致,心里活跃了起来:“爱卿所言极是,如今燕云之地尚在坚守,幽州刺史唐风发来求援,若是朝廷不以回应,怕也是要寒了天下义士的心。”
司马睿急不可耐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他接到的救援情报,正是徐元直遣人送来的,虽说当下朝廷的存在和影响基本等于无,可是也没有更好地的办法,什么都可以试试,保不准能照顾上一点也说不定,所以这徐元直才上书朝廷求援,当然唐风一行压根就没想着当下的朝廷能做什么。
王敦看了一眼谢安,眼神甚是有一种不爽的感觉,你谢安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与我唱反调,当初若不是我拉着你共同扶持这司马睿上位,你谢家哪有今天的辉煌,你可要知道,当下是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
站在一旁的谢安自是知道这王敦不怎么友善地看着自己,不过谢安也不去搭理,只是装作没看见,他之所以如此坚定地站在司马睿这边自有他的打算,谢家可不想当那万年老二,想要超越这王家,北伐可是个关键地大文章,输了无所谓,赢了可以给王家带来无尚的军功和荣耀,到时还怕压不下你王家,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那炙手可热的兵权,有了这,皇帝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看到谢安有意地躲避自己,王敦傲然道:“谢大人可知当今中原的形势,虽说这慕容热率着鲜卑主力北返了,可是你不要忘了还有那匈奴的刘渊,长安也还在西氐人手中,你北府兵不过是一些乳臭未干地小子,连战场都没有到过,谈何北伐这些蛮夷,你是想让大家看你笑话吗?”
王敦说完,众朝臣都谄媚地跟着起哄起来,纷纷嘲笑这谢安,谢安不以为意,表情没有一丝地变化。
待大家笑完之后,谢安悠悠地说道:“北府兵是不是一些乳臭未干地毛头小子,得上了战场大家才能知道,况且退一步来讲,哪支无坚不摧的铁军不是经过一番磨砺出来的,谁有这通天的本事,一开始组军就可以天下无敌,至少北府兵有这个勇气与这蛮夷拼死一战,收复我中原故土,这总比软骨头要强的多。”
说完谢安以一种嘲讽地眼神望了眼各位同僚,大家伙纷纷瞥了股气,又不敢发作。
嘲讽完众朝臣之后,谢安便接着说道:“慕容仁北返,中原就剩下匈奴和西氐两股比较强的势力,其余的不足以担忧,而这匈奴刚与鲜卑交战不久,损失不小,相信实力必定会减弱不小,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战,还是有机会可以战胜的。
至于西氐,拿下关中之地后便在那里肆意地烧杀淫掠,百姓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反抗此起彼伏,只要我们大军一到关中,想必百姓就会群起而响应,到时拿下这西氐岂不易事。”
听到谢安这一番论断,司马睿甚是欢喜,不断地点头赞同,道:“谢爱卿竟对局势如此通透了解,不愧为我大胤朝之幸,北伐算是指日可望!”
还没等司马睿合上嘴,王敦就立马开口回击道:“战争岂是儿戏,能用一言两语说清道明,若是刚凭动嘴就可以的话,我大胤朝也不至于落至今天这个地步。”
王敦的这话明显犯忌了,可是他一点也不感觉有什么不妥,你司马睿都是我扶植上去的,没有我,能有你司马睿今天,现在想着摆脱我的控制,怕是嫩了点。
还有你谢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想要借此北伐扩张你谢家的势力,那还得先过我这一关。
谢安见王敦动了肝火,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本来不想再继续跟他执拗下去,毕竟现在还不适合与他王家公开的对抗,可是一想到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谢安的心里就恩奈不住,于是便下了决心,再次反击道:“战争确实如王大人所言,非一般儿戏,但若是我们不付诸于行动,怎么知道我们就不行,况且这次也是历练军队的一次绝好时机,哪怕是日后我们固守江南,若没有一支战力军队,怕也是抵不过这北方蛮夷的铁蹄,所以说这北伐也是为长远计划。”
“我江南有长江天险可以依托,你怕什么,那些北蛮有何能耐?能夸得过长江万里天堑?”王敦反问道。
“长江天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你能指望这死的东西保佑我们万世平安不成?”谢安回击道。
两方争得是面红耳赤,谁也不相让,群臣只能跟着看热闹,两人都是大佬,虽说平日里要跟这王敦走的近一些,可是也不至于说要彻底的得罪这谢安,毕竟谢家在江左一带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司马睿见两人吵的好不热闹,于是大声喝道:“好了,你们都给朕闭口,今天朝议暂时如此,北伐之事以后再议,但是策应燕云地区抗击这慕容仁必须要有所作为,才不失天下民心,下诏东海王司马越,让其从青州一带袭扰慕容仁后方,响应唐风。”
争议最终以司马睿的屈服为告终,不是他司马睿不想继续坚持,只是若等不到这王敦的点头,即使自己与那谢安决意出兵北伐,谁来为大军提供这后勤保障,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了粮草,谈何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