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焕青闻言更加大惊失色,自知中计,但怎奈身躯瘫软无力,半躺在议事舱内动不了分毫,漆黑瞳孔微微颤抖。
情急之下,他奋力咬破舌苔,想要刺激神经,从闭气散毒气中恢复知觉,可任凭舌头被咬出鲜血,真气依然无力运转。
李图冷笑道:“别白费功夫了,中了我这闭气散,就算是一品高手也只有乖乖伏首的份,更何况是你这区区二品武修?”
说话间,李图冷目如电,袖袍一挥,就将郑焕青戴在头上的斗笠横飞出去,露出了一张黝黑愤怒的脸。
脸肉在隐隐跳动,郑焕青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要来刺杀你?”
李图可怜般的看着他,手中现出一把闪着银光的锋利长剑,将剑尖直抵郑焕青咽喉,道:“你说我是如何知道?”
说罢竟然目中无人般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回荡在郑焕青耳中,刺耳又刺心。
“不知诸葛先生近来可安好?”忽然,李图却是毫无征兆的转移了话题,眼眸里带着戏谑问道。
可这语气,分明就不是在真心问候,更像是逢场作戏。
郑焕青愈发觉得事情有异,但还来不及回答,就又听李图道:“是了,先生他早就已经到了大限之日,恐怕没几日可活了吧?”
说到没几日可活时,李图笑脸遽然消失,变得森冷阴寒。
郑焕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认识玄老?”
目光沿着咽喉间森白剑刃一路向上,对上了李图那对冷漠无情的眸。
李图毫不隐瞒道:“何止是认识,先生曾任职于四大书院之首,座下学生无数,我就是这万千学生中的一个。”
“玄老是你的老师?”郑焕青惊讶道。
李图冷笑,“在你来时,先生没有告诉你吗?”
郑焕青目光转了转,没有说话。
他知道玄老曾就职于苍麓书院,可从未听说这太师府第一谋士竟也是玄老的学生。
李图咧嘴道:“是了,他曾经做出过那种事,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郑焕青心下好奇,但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听下去。
怒声道:“别说了,我今日既被你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图双眼遽然发亮,将剑尖压低几分,直将他喉间刺出血色,却是自顾自话道:“这样看来,我们俩倒是有些相像,俱是被先生舍弃掉的棋子。”
“李图,你不要污蔑玄老!”
李图忍不住发笑,阴寒脸容充满了同情,“真是可怜,像你这样愚昧的武夫,拿我与你相比,还真是抬举你了。”
“你可知道,你此次刺杀注定了就只能是一场失败,换言之,先生让你来,就是在让你白白送死。”
“你放屁!玄老与我交情深厚,他绝对不可能这样做!”郑焕青冷厉道,眉间渐转狰狞。
李图笑呵呵道:“武夫就是武夫,宁愿相信交情也不看看眼前事实。”
“以我设下的这天罗地网,你以为就算你刺杀成功了,又岂能全身而退?”
“说到底,这天底下没有算无遗策的人,先生也不例外。但我可以告诉你,当年我也是这样被先生舍弃,那时我还年轻,满怀壮志潜入太师府刺杀董太师,却事情败露后被擒。”
李图看着脸颊颤动的郑焕青,继续道:“我在牢中受尽了严刑拷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董太师曾亲自审问我,逼问我是受谁指使,我却全程都没有吭过一声。”
“我在牢中整整坚持了半年,面对太师府的威逼利诱,我从未敢出卖苍麓书院,出卖先生。因为我至始至终都相信,以我在书院中的成就与名气,先生很快就会动用书院力量救我出去。”
舱室中,分外静谧。
李图像是陷入了回忆,恍然间有些失神,旋即哂然一笑,“可你猜怎么着?我在绝望里苦苦等待半年,等来的却是苍麓书院与我彻底划清界限,就连先生也矢口否认我曾是他的学生。”
“呵呵呵,可笑吗?讽刺吗?”
“可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