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庞大的情绪突然从张舟粥体内抽离,张舟粥挠挠头,双眸中的血色尽数退去,晃晃脑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碗面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我都出现幻觉了...
害怕。
他揉揉肚子,小跑着到两人前头去了。
......
醉香楼。
三人,薛涟,祝江,何壮壮。
今日是阅卷的第一天,四日后将放榜,昭告天下殿试结果。
三人提前聚会庆祝,是因为今日苏先生遣一位小厮过来,送了何壮壮一只毛笔,笔尾上吊着一只金鲤鱼。
金榜题名,鲤鱼跃龙门。
这可是明示。
“何兄,恭喜恭喜啊。”祝江敬酒三杯,眉宇间,有几分失落。
薛涟面露喜色,搂过何壮壮随口乱讲些得意诗句祝贺,邀他喝酒。何壮壮小口抿酒,不住叹气,其余俩人见状,不解发问,“如此喜事,何兄为何烦忧?”
“你还记得殿试时策应的题目吗?”
“当然记得。”祝江点头,“大致意思是我朝能有如今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基层的商人,捕役,胥使贡献很大,却和娼伶,戏子,冷籍等一样,没有科举的资格,该不该让这些人也可以科举。”
“苏先生出这样的题目,便是想着要让自己曾经喊过的口号成真。”何壮壮嗤鼻,“人人平等的人间?愚蠢至极,让这些人科举,决计不行!”
薛涟变了脸色,脸涨得通红,大怒拍桌,“何壮壮你什么意思!”他乃商贾之后,不能科举,甘愿在国子监多年只做个小小监生,便是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可以入仕,去实现自己一方百姓父母官的政治抱负。
祝江也不解,开口,“这分明是好事,为何不行?”
何壮壮摇头,“东宫,权倾朝野,圣上?圣上多年不理朝政,百姓只知道这世上有九千岁展伟豪,圣上?地方上圣上可管不到,地方官员更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都察院的人都敢杀,大余朝说是圣上的天下,倒不如说是东宫的天下。”
“东宫如此为恶,可我大余朝经济,民生蒸蒸日上,你二人可知为何?”
祝江和薛涟皆摇头。
“依我之见,两个缘由,一,世间喧闹,仍有侠隐其中,为官不仁,欺压百姓,会有侠士仗剑出手,惩治恶徒,但这终究是少数,算不得关键。”
“二,乃是重中之重。圣上刚即位时,为振兴民生,减轻赋税,重农重商,短短数年,立竿见影,从此不再过问政事。东宫势力于是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不过些许岁月,便成了参天大树。东宫虽党同伐异,作恶多端,但有一条,东宫上下无不遵从,死死维护,正是因为坚守了此条,才有了我大余朝的繁荣昌盛。”
“商,不可入仕为官。”
“商人没有获得权力的资格,手握再多财富也不过是小民罢了,比普通人地位更低,所以官商不会勾结,而是形成了单方面的压迫。官员动了贪念,搜刮一户豪商自然比一千农户要容易得多,何况还有第一个缘由,官员不敢也无需对百姓下手。”
”我大余朝重商,赋税低,依靠商人带动了经济,民生发展,做到了藏富于民。商人却不能有实权,只能被官员剥削搜刮,才使得百姓幸免于难。”何壮壮举杯,“竹林党为了一句口号,想放权给商人?这是步臭棋。”
薛涟祝江二人只看着他一饮而尽,薛涟咬牙,“商人,就活该被欺压剥削么!”
“你急什么,你过得不好?入仕为官,人人本都想着可以发些财,过的好些,享受享受富贵。可商人本就享受了富贵,为官,享受就成了纯粹的权力,小人得志,欲望会无限膨胀,难免会欺压百姓。”何壮壮再饮,“我其实没有不赞同,只是觉着会有更好的解法。”
“那,何兄快说来。”祝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