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见了他,略略皱眉:“今日你没去书院吗?”
驸马笑了笑。
他已经年过五十,可因为保养得宜,笑起来自有一股儒雅的风韵,这一点上,宋柏倒是跟他很像。
他看了长公主身侧的清儿一眼,道:“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多一个人担心,你愿意吟诗作赋,那就去吟诗作赋,这些事不该你管!”
驸马哂笑了一声:“罢了,你去吧,我总是在这府内等你的。”
长公主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颤抖,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踏上了马车。
嬷嬷有些不忍心:“殿下,驸马他也是当真关心你的。”
长公主叹息一声。
自己何尝不知。
可夫妻感情过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能熬过这一劫,再好好补偿他吧。
嬷嬷也知道这个道理,不再说话了。
一路上寂静无声,天牢紧邻着皇城的冷宫,有禁卫军看守。
禁卫中有南歌的追求者,恰好今日当值,他本不愿意通融。
可素来要强的姑娘双目红肿,泫然若泣,他实在是不忍心,何况陛下那边也没有旨意说不能探望,让她去看一看也不要紧。
就当断了念想。
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时辰,宋英整个人就颓废了。
像是精气神被拔走了一样。
之前他觉得自己的郡王之位没什么用,他不留恋这些,哪怕是送给兄长也没什么的。
他也不在乎这荣华富贵。
可如今事到临头,他才知道,自己放不下的有太多太多。
他不是亲生的,原来他是罪臣之子。
母亲每年带他深夜出城祭祀,过年也会让他对着北边跪拜磕头,原来是这个道理。
他小时候体弱,不知吃了多少药,他还记得有一次迷迷糊糊半夜里醒了,听到母亲在啜泣。
“若是他没了,我都不知该怎么跟嫂嫂和二哥交代。”
那时候他不懂,叫了一声母亲后见她表情慌乱不已,这件事他一直存在心里深处,如今突然就想起来了。
还有,母亲总说自己不是亲生的,是上辈子的仇人,原来这是真话。
她早就告诉过自己,是自己不当回事。
一想到这些年,母亲为自己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自己还没心没肺,如今说不定更是要牵连整个长公主府,宋英就后悔又歉疚。
还有南歌……
想来也是母亲为遮掩自己的身份加的保险,如今也不知道南家人有没有上门退婚。
早知道是如此,自己就不去招惹她了。
她那么好,有的是大好青年挑选。
傻姑娘千万不要吊死在自己这一棵树上,自己这颗歪脖子树,可太不值得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得狱卒的声音响起:“你可快着点,最多一刻钟!”
“好,有劳!”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宋英一抬眼,就见到南歌那双红肿的眼睛,正含泪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