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庭审明显处于下风，被告律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
就在这个时候，二审法官似乎收到了重要信息，急急的问道：双方有什么辩论意见？是不是坚持上诉意见和答辩意见？
然后又似乎是商量的语气说道：你们提交书面意见吧，我会认真看的。
王悦向来都本着律师与法官是职业共同体，应当相互成就的观念，所以便当庭同意，没有坚持要求法官按严格按照诉讼程序组织法庭辩论和最后陈述。
被告律师如释重负，也点头同意。
看到原被告双方已经同意，二审法官匆匆离开法庭，只留下书记员和原被告核对笔录。
庭审结束后，王悦前往法官办公室递交书面材料，正好遇到二审法官在和领导沟通调任的事，王悦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根据二审法官和领导沟通的意思，二审法官需要在两周内完结三十多个案子，然后调任到金融法庭去。
听上去应该算是升职，因为她都不愿意停下来接一下王悦的材料。
果然没过几天，法官就通知王悦去领判决，书记员一反常态，要求王悦必须先签字才可以看判决，王悦随口问道：是不是维持原判了？
“你一会自己看”书记员坚持着，王悦知道大局已定，便草草签字，拿到了判决书。
虽然判决结果在意料之中，但二审判决驳回的理由，却是完全复制一审判决，甚至连一审判决的错别字都没有放过。
这实在让王悦太难受了！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起案子，是自己的预判和实际结果相差这么大的！
王悦实在难以接受这种结果，她拿着判决书转头就去了二审法官新的办公室。
二审法官正坐在新办公室写材料，王悦冲过去质问道：为什么连判决理由都没有变？你至少围绕二审上诉的事实和理由说个理，这样我也好和当事人汇报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的理由和判决书一样”
“我们要申请判后答疑”
“现在没有判后答疑”
“判后答疑的文件还没有失效，你必须得做”
“那你把手续带过来”
“好的，没问题。”
说完，王悦便走出了法官办公室，迈着沉重的步子坐到车上，她甚至都没想一下如何向客户汇报，便简单粗暴的将判决书发到微信群里，并配上文字：二审维持了。
雷总看到这个消息，立马打电话过来：我看着开庭效果还可以啊，怎么是这个结果。
：我也没有想到。
：那接下来咋办？
：从法律上讲，还可以向高级法院申请再审，向检察院申请监督，但从大数据上讲，翻盘的案子太少了。
：哎，那这官司白打了。起诉前可以净落四万，现在抛去诉讼费、律师费，落到我手里只有两万。
：我也不知道咋说，雷总，这个结果是我绝对没有想到的。
：哎，不说了，那钱咋给？
：可以直接联系他，他不给就可以直接申请执行。
：行，那你关注着。
说完，雷总挂了，对他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二十几万的问题，可对王悦来说，这是律师路上的第一次滑铁卢，以后也许还会经历，可这毕竟是第一次滑铁卢，她忍不住想哭。
刚才那位二审法官的话还在王悦的脑海里回响，“二十万的案子值得你这样吗？”
这是钱的问题吗？不是。
这绝对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信念问题。这个案子的结果彻底打错了王悦多年的信仰。难道这些年的坚持都错了？难道在法律的公正是明码标价的？
王悦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她想哭，可是多年的坚强让她一时半会流不出眼泪。
她不知道该找谁去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