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夕心下微感庆幸,接着又有些沮丧起来。误会如鲠在喉,若不除掉,终究是无法消解的难受。
他一手拖着竹篮子、一手抱着那油纸包着的绢帛,慢慢踱出正堂,垂着头向院落外走着。慢慢发现一双小巧的绣鞋、在裙裾下冒出头来,再顺势向上望去,关林儿那眉头微蹙、秀目泛红的鹅蛋脸,赫然陈列在前!
“林儿妹子……我……我给你把竹篮子送过来。还有我娘让拿了些绢帛,都在这……天要寒了,正够做一套衣裳。”杨朝夕开口艰涩,见她没有打断,便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关林儿腰间却夹着小木盆,盆中是些碗筷,上面还沾着水珠。她表情复杂地瞪了他一下,便劈手夺过竹篮和绢帛、扔进小木盆中,一语不发地进了茅舍。
杨朝夕愣了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追了进去。木盆扔在正堂的木桌上,关林儿已经蹲在厨下灶前,正要往灶膛里填柴。看见杨朝夕已经进来,便陡然起身,抡起手中柴禾棍,胡乱在他身上抽打起来。
杨朝夕自小挨打,必然第一时间逃跑。此时却如认命般,任由关林儿打了一阵,身上横七竖八地、全是柴禾打出的灰土印痕。
关林儿打着打着、手上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突然“当啷”一声,柴禾跌落在地上。她怔怔望着眼前笑容诚恳的杨朝夕,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接着却是两行清泪、潸然落下,如开闸之水,再也止歇不住。
他笑着,她哭着。他心里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下来,要上去为她擦掉泪水,却被她伸手推开。他许久才道:“林儿妹子,你若还生气,便多打几下也无妨。夕哥哥练过的,打不坏!”
关林儿正抹着眼泪,手上的草木灰在蹭在腮上,留下道道痕迹。却不料他竟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气道:“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过来讨打!若打死了你,我便削了头发做尼姑去。”说完又觉不妥,继续问道,“你……昨晚的话当真么?我爹说,男儿醉话,最不可信。”
杨朝夕正色道:“若是昨日醉话不算,今日在你家厨下,我便重新再说。夕哥哥自小便喜欢林儿妹子,除此之外,不做他想。你若因为这个误会我,我便烧了它!免得再叫林儿妹子难过。”杨朝夕说着,却将腰间香囊解下,往灶膛里扔去。
关林儿陡然一个抄手,将那香囊截了下来,抓在手中翻看,轻声道:“我信你,夕哥哥。这香囊便替你保管,做个印证。若哪日你想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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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找这姑娘,我便还你,你依旧能做个风流大侠!”
杨朝夕欣喜之余、却咬紧了牙齿,被这古灵精怪的关林儿,弄得一时不知所措。
忽然又想起昨夜分开前、未及做完的一件事,不禁又上前一步,环起双臂,想将她抱在怀里。关林儿眼神躲闪、不敢动弹……
即将得逞时,关林儿却突然身形一矮,从他身侧钻了出去。一阵“咯咯咯”的清甜笑声响起,那小巧玲珑的身形、已然逃到了茅舍外面。口中兀自挑衅:“夕哥哥,你抓不到我!咯咯咯~”
杨朝夕闻言笑道:“这便过来!”身体已循声追了出去。只看到一个高大身影、正提了杆铁枪,如渊渟岳峙般、稳稳走了进来,急忙抱拳行礼:“郭世伯安好!我娘叫我过来道一声谢。正好有些绢帛带来,给林儿妹子做些冬服。”
关大石刚从山谷校场回来,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尚未散去:“夕小子!你倒是许久不曾回来啦!昨日碰见你娘,听说了些事情。你年纪不大,已经有这一身武艺,俺很高兴!原本想今日早间,你可能来山谷校场,再跟你拆上几招。结果没等到你来,却不想是在这里和林儿丫头玩耍。来、来、来!咱们空手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