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贯杰晃了晃手中矛柄,摆出严阵以待的姿态,防备他再度出手。
杨朝夕双眼轻蔑扫过,大笑几声。陡然纵身跃起,借着谷中树木山石的反弹之力,顷刻消失在两人视野之中。牛庞儿目瞪口呆:“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轻身的功法?我竟全然不知……”
不多时,关大石、侯吉、关虎儿、陆秋娘等人陆续赶来,看着浑身湿透的牛庞儿,又看了看手握矛柄的王贯杰,都说不出话来。
牛庞儿自然知道赶来众人关心之事,涨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三哥……杨朝夕向那边跑了……他轻功了得,我们追不上……今天的事是我挑起,本想让他打一顿泄愤……可是过来后,看他那般倨傲神态,心中便改了主意……”
关大石双目喷火,便要上来揍他,却被侯吉死死抱住。
关虎儿却是干净利落的一记飞踢,将牛庞儿又踢进了水潭,口中喝骂道:“老四!你当真糊涂透顶!这个时候,过来招惹老三!与火上浇油有什么分别?真不晓得林儿看上了你哪一点……”
陆秋娘默默走到桑树下,拾起装着吃食的篮子,双目通红,一语不发。又默默转过身去,自顾自回去了。
关大石气已消去大半,指了指猫在水潭中、不敢上来的牛庞儿,恨铁不成钢地道:“庞儿,按说结了亲、咱们便是一家人,我不该总训斥你。可你长这么大、做事总凭一时意兴,什么时候才能稳重起来?你回去转告你爹,明日便带着东西,去你陆婶婶家赔礼去!”
牛庞儿唯唯诺诺爬出水潭,躲过了关虎儿的又一记虚踢,才捡起地上断剑,飞快跑掉。
关大石又叹息一番,交代过王贯杰、侯吉带人去找杨朝夕下落,才与关虎儿一道,离开了这泓已然风平浪静的水潭。
杨朝夕胸中激荡,忿然和难过交缠一处,如爆竹的引信,随时能将自己爆开。他一路漫无目的、发足狂奔,身上的力气却似源源不尽,任由他随意挥霍。而似乎唯有这般狂烈的奔跑,才能稍稍平复胸中难平之意。
山谷中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杨朝夕奔行许久,绕到一处人迹罕至的险峰之巅,俯瞰下去,整个杨柳山庄也不过手掌大小。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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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虚握,山庄似乎尽收指掌中;展开手指、掌心空空,却什么也不曾抓住。
峰险崖深,有那么一瞬,杨朝夕想过纵身跃下,让回忆和遗憾双双谢幕。
然而娘亲在洛阳北市被欺侮的画面、公孙真人半夜授剑的画面、年纪尚幼时贼兵烧掉整座山庄的画面……一齐涌了上来,让他觉得沉重、觉得于心不忍。
人活一世,总该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吧?他这样给自己找着存在的理由和意义。
从记事起,他便喜欢听江湖游侠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故事。慢慢地在心中,对于江湖草莽间任侠的形象,便有了愈发清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