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虽然崇道,但坊间却有公论——道门独修其身,儒门心系天下,释门普度众生。
理由倒也简单:释门有悲田院,悲天悯人,收养鳏寡孤独;儒门以济世为己任,大儒们每逢灾年、必施粥舍饭,活人无数。
似乎只有道门,似天地不仁,好清静无为,冷心冷面,一毛不拔。反而热衷长生不老、甚至聚众造反,历来少有济世救人的壮举。
老丐所言之事,根由便在于此。他自道门脱籍而出,流落洛阳街头,当起了专门的乞丐。反而拥有了不同以往的视角,看待“佛道之辩”“三教之争”,更多了许多底层小民的烟火气。
道门、儒门,其实都是贴合读书人的教门,所涉经义和教仪,大都是为了美化权术、排遣失意、关照读书人内心。而总结提炼的内容,难免会依附朝廷、权贵,成为工具教门。
而释门却有些不同,关照到了人的苦厄,既能为朝廷所用,也能令小民纾解烦恼痛苦,故而广为流传、深得人心。
老丐行乞多年后,将三教之别看得透彻,便冒出了办一所“积善堂”的想法,既能救济乞儿流民,也行传道教化之举。
好叫众人知晓,道门并非没有济世生民之志,只是不像儒门那般道貌岸然,也不像释门那般蛊惑人心罢了。
这想法一出,便被张武侯泼了冷水:公门若不点头,莫说是“积善堂”、便是想要开一处酒肆、食肆,也是千难万难。
老丐心里倒也灵活,若张武侯肯出面主持、再打点好各路关系,一所惠利民生的“积善堂”,若真要办起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自己,反而可以躲在后面,将“乞儿帮”中的骨干、名正言顺安排进去,做些寻常的日常打理。便再不用过这等百家乞讨、露宿街头的日子了。
如今张武侯既已答应,这梦寐已久的“积善堂”,其轮廓构造、里外气象,便都一一在内心里、变得更加丰富起来。
老丐心中想着这些、心情愉悦,手中动作迅速。桃木剑、三清铃、天蓬尺、敕神旗、打鬼棒、镇魔印、枣木令牌、朱砂黄符等物,被一件件放入特制的匣子中。
是夜,穹庐漆黑,浓云遮蔽了星月,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择善坊中一片死寂,便是有些人家的狗吠声,也都偃旗息鼓,仿佛要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择善坊武侯铺,后院柴房外,戒备森严。十多名不良卫横刀在侧、弓弩上弦,刀、箭上均蘸上了黑狗血,场面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从戌时初刻、到子时三刻,却无半点异常发生。
长久而持续的寂静,令一众不良卫开始困倦起来,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握刀的手垂了下去。更有人竟打起了呼噜,被身边的同伴一巴掌拍醒。
就在人困马乏之际,数道小巧而矫捷的黑影,无声地跃入院落,顺着漏瓦、窗缝钻入柴房。
数息后,天穹上炸出一道霹雳,将后院诸人暴露出来。接着便是一道雷声和凄厉的猫叫同时响起,令后院众人瞬间惊醒过来。
张武侯心道:“来了!”便从后院角落中跃起,与十多名不良卫一道,谨慎的向柴房围拢过去,如临大敌。
“嘭!”的一声巨响,木门爆裂开来。一具熟悉的女尸双目通红、头发四散,从柴房陡然跃出,赫然便是罗柔!
众不良卫看得分明:那惨白的双手上指甲暴长、弯曲如钩,竟透出道道寒芒!
“放箭!”张武侯一声暴喝,“嗖嗖”声起,几十支箭矢如雨点般激射出去,打在尸身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众不良卫正暗暗自傲:这诸葛连弩就是好用!
却不约而同发现,射出去的箭矢、没有一支扎入尸身,想象中万箭穿身的场面,并没有如约出现。
张武侯见状不妙,又大喝一声:“贴符!拔刀!上!”
众不良卫才反应过来,连忙摸出尉迟道长所赠“闭气符”,“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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