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天阴欲雨。团团铅云囤满长空、黑沉沉地压下来,叫人心头不免又多了几分不安与沉重。
洛长卿手执符信,再度进了神都苑,要来接回昨夜侍寝的歌伎、舞伎。然而等待半晌,只见到十多名鬓发微乱、娇态恹恹的伎人,在望春宫外渐渐聚拢,却还差两名舞伎迟迟未出。
向苑中宿卫略一打听,才知这两名舞伎、昨夜被派给了驸马都尉田华。想到田华在大殿内色胆包天的举动,洛长卿不禁心中一沉,连忙带着几名舞伎、向田华暂宿的馆阁快步奔去。
馆阁门窗紧闭,阁中诸物寂寂。洛长卿轻轻抬手、叩门三通,叫了数声“都尉大人”,皆无人应答。
推门而入,阁中一片狼藉,摔碎的青瓷花瓶、白瓷茶盏、三彩摆件,溅的到处都是。更有破碎的字画、倾倒的桌案,散落在地。田华却早已人去阁空。
洛长卿心头一揪,忙从外堂绕进卧房。只见紫檀雕花的大榻旁,两名侍寝的舞伎正瑟缩在那里,未着片缕,遍体鳞伤。血痕、淤青布满雪白身躯,面上泪痕已干,晕花了的胭脂和落梅妆、更显凄凉无助。
两名舞伎,眼神呆滞、气息奄奄,两股间不断渗出的血污,早将她们仅余的自尊、撕得粉碎。
“田华!你这个狗辈畜生!!”
洛长卿心中咆哮,咬牙切齿。攥紧的指甲嵌入掌心、令得双手血肉模糊,也无法抵消这满腔怒火!
东天晦暗,日无所踪。
密布的云絮宛如黑鳞,层层叠叠,铺遍穹顶,笼罩在洛阳城上。
崇政坊,河南府衙后花园内,太子李适睡足而醒、已然起身,在花木葱茏的大院中舞剑。昨夜歌舞宴罢的酒意、以及被柳晓暮当殿运功震慑的后怕,已经尽数消褪。
李长源手执木剑、立在一侧,满目欣然地看着太子李适华而不实的剑法,不时夸赞几句:“殿下果然龙凤之姿!此剑法精妙绝伦、已臻化境,盛朝虽疆域广博,堪为匹敌的,只怕不超过一掌之数。便是贫道碰上这等剑法,也要退避锋芒、弃剑而逃。”
太子李适一套剑法舞毕,挥袖抹去额上汗珠,淡笑道:“长源真人过誉了。这‘无为剑法’是你所教,我不过习练月余,怎可能便胜过师父?真人大早过来,怕是有事要说吧?”
李长源亦从容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此番来洛阳、本就是贫道的主意,自然要向殿下将诸事禀明。昨夜开宴前,西平郡王哥舒曜所言之事,不知殿下有何看法?”
太子李适哂笑道:“哥舒曜也是老奸巨猾,怕吃罪于元载、王缙之流,所以向我纳‘投名状’来了。通远渠游侠汇聚之事,发生已近一旬,王缙想要借洛城行营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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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剿这些江湖游侠,被校尉谭令德当面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