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酒肆,刘睿影便看到柜台后贴着的单子。这里只卖一种酒,小菜也不过五种。一壶酒,二十枚大钱,一碟小菜八枚。
但刘睿影摩挲了半天,却是都没有摸到一枚大钱。他的口袋里除了两个二十两的银锭外,还有几张银票。
银票的面额更大,这家酒肆是决计找兑不开的,刘睿影只能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朝着伙计推去。
银锭一落桌,在这家酒肆里却是要比响起一道惊雷还有威力。隔着老远的酒客,都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伸着脑袋想看看这银锭的样子。
店伙计也不敢接过。
虽然只有二十两,但酒肆仍旧是找兑不开。
“我没有零钱。”
刘睿影摊了摊手说道。
“客官等等,我去找掌柜的来!”
伙计说道。
还不等刘睿影说话,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刘睿影察觉到周围的人对这银锭的饥渴与向往,于是伸手将银锭笼在掌心。顿时那些人的目光中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失望与惋惜……他们还没有看够。白花花的银锭竟然就是这副模样,要比姑娘的胸脯还要白,还要好看!
“等找兑开了钱,我再买栗子。”
刘睿影对熊姥姥说道。
方才银锭落桌,酒肆中神情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刘睿影自己,一个是坐在他对面的熊姥姥。
这让他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熊姥姥决计不是一个靠着卖糖炒栗子糊口的老婆婆这么简单。
即便她炒的栗子着实好吃,甚至超过了中的城里最有名的徐记,但不是就不是,伪装的再完美,她也不是。只能说熊姥姥为了用这个掩饰自己,因此拜师苦练过糖炒栗子的做法,或者她自己也是个极为爱吃糖炒栗子的人。
人对自己的嗜好都愿意花功夫钻研,只要认真的踏下心来,就总会有些收获。这糖炒栗子的味道,便是熊姥姥收获的最好证明。
说起来,这栗子的做法除了用糖炒外还有很多种。可以和冬菇闷在一起,可以和山药烧在一起,也可以和老鸡煲成汤羹。每一种做法都有各自的特点,就和人一样。
人会笑,会哭,栗子也会。
虽然栗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是栗子被人吃到嘴里时,它已经和人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往后的命运也息息相关。
人间有多少伤心事?
遭逢伤心事的人又有多少会吃栗子?
一颗颗栗子被剥掉外壳,赤裸裸的丢尽锅中,受翻炒、受油烹、受煎熬的时候,人心也是如此。
不断有新的栗子被丢入锅中承受这些过程,也不断有先前斗凶的少年走进这家酒肆一杯杯的喝酒。从日出喝到日落,从晚霞里喝出彩虹,更从少年喝到中年,从瘦子喝成胖子。
那些菜品没有了栗子就无法存在,但是人无酒便会无情。所以这人很多时候,却还不如被自己吃进嘴里的栗子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