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没有任何偏袒,只是平静的叙述。
从那位泼皮拦路开始,一直到花六情绪骤然崩溃,两拳将那摊贩打了个半死,全都说了出来。
“照此说来,还是你们动手在前?”
刘睿影皱着眉头,用食指不断叩击着桌子问道。
“是这样不错……”
弯三露出一脸苦笑。
要是可以,他很想不这么讲。但是在中都城中,众目睽睽之下,欺骗是徒劳无功的,还不如实话实说,自由公道的论断。
“那泼皮为何独独盯上你们?”
刘睿影接着问道。
“恐怕是看出了我等不是中都城中人吧。”
弯三回答道。
“旁人只是为了几句而已,怎么就要动手呢……”
刘睿影也觉得此事极为难办,要是在僻静无人的小巷中发生了这些,只要用些手段就能压住。
可刚才在场的看客们怕是有几十上百,总不能学李韵那般,把他们舌头都割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吧?
普通人都怕官家,哪知道官家最怕的其实就是普通人的悠悠之口。
今晚这事儿,不出意料的话,明朝鸡鸣前就可以传遍整个中都城,并且越传越变味儿。
本来只是点误会,出手伤了一个人,待明日或许就会变成博古楼中人故意挑衅,在中都城的长街上恣意逞凶斗狠。
“是我对弟弟管教不严……刘省旗不必多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弯三起身,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此事不及,但愿那人命大。只要不死,什么都好说。”
刘睿影摆了摆手说道。
弯三也承认这点。
俗话说人命关天,哪怕这人就此瘫了瘸了废了,只要一息尚存,总是可以用银两摆平。
钱能买来生活,但却买不来生命。
即便花了足够的银子,就可以请动叶老鬼这位神医,但他终究也是个凡人,没法子从阎王爷手里夺人。
了解清楚之后,店伙计也开始摆台。
酒壶一人两个,小菜十八碟。
喝酒的时候,还是吃冷盘舒服些。
酒辛辣,若是菜也辛辣,两种东西在嘴里碰撞到一起,未免有些太过于激烈。
“嘿嘿……刚来就杀人,博古楼真是好手段!”
断头童子拿着酒壶,给自己斟酒,同时言语如此揶揄。
阻府童子有些不悦,但话已出口,他也无能为力。
弯三沉默不语,毕竟是做错了事情,没什么好辩解的。反倒是花六拍桌而起,一脚踩住凳子,指着断头童子说道:
“人是我打的,和我二哥以及博古楼毫无关系,有什么冲着我来,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断头童子平日里的举止就有些阴阳不定……讨厌他的人还会背地里说他不男不女。就连刚才给自己斟酒,右手上却是还翘着个兰花指,眼下被花六这么一说,登时也怒气上涌。
“自己做的事,旁人说不得?要是怕说,为何要去做?要是敢做,为何又听不得说?”
断头童子这番绕口令般的话说完,花六反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想大男人说话,哪有这么磨磨唧唧绕来绕去的?一句话颠三倒四的说,不还是一个意思?跟傻婆娘揉面时放多了水,双手拔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何况断头童子本就声音尖细,方才一着急,却是更加……乍一听,像极了娘们吵架,不由得花六不笑。
断头童子看花六竟然敢公然嘲笑自己,加上先前喝了不少酒,酒劲翻滚,还未说出什么狠话,也没来得及侧身转头,就这么“哇”的一口,吐了大半个桌子。
欧小娥要不是躲闪的及时,那腌臜之物就要顺着桌沿滴在她的裙子上。女人的衣服和男人手里的剑一样重要,她登时就变了脸,双手紧紧攥着。
可她身旁的酒三半却熟视无睹,拿着酒壶仰脖便是一大口,欧小娥看到他仍旧木木的没有反应,却是更加气急,真是一点君子之风都没有,难道要她用手去清理那恶心的玩意儿吗,她又不能起身,一动那东西准蹭的哪里都是!